诅咒她!”卜希临说道,还不断地呸着,就怕他胡乱说出的话真会应验。
七彩一愣,异瞳看向她。“她没死?”
“她”
唉,一言难尽。
把七彩带到隔壁的茅屋,卜希临边雕刻,边道出卜家的秘密。
“其实,拾幸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在十八年前,被我爷爷捡回来的弃婴”
七彩就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指尖的伤,看着她似乎没有痛感,利落地雕刻着,不一会木头便像有了生命。
“因为那时我年纪也小,所以并不太清楚状况,后来才知道,拾幸只要太阳一下山,就会石化。”她状似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他。
“石化?”他讶问。
“该怎么说呢?她会全身僵硬,像是石头一样又硬又冷,没有呼吸,像是死去,可只要隔天太阳升起,她就像没事人一样。”
“怎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只能说天底下,无奇不有吧。”她不以为意地道:“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妹妹,我会好好地保护她。”
听着她的宣誓,七彩内心泛起阵阵暖流,像在他的心底呼应着什么。
“之前我不是说过,有人试图非礼拾幸?”她说着,瞧他点点头,又继续说:“那人闯进房里,却反而被拾幸吓到,以为她已经死去,隔天却又见她活蹦乱跳,就说拾幸是妖怪,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简直是气死我了!”
七彩轻呀了声,恍然大悟。
她是个真性情的人,只管姐妹情份,才不管拾幸有多与众不同,就好比她视他为自己人,便不允许外头的人欺负他。
“你不觉得这么说很失礼吗?拾幸不过就这么点小问题,有什么大不了的?凭什么乱骂人,简直是可恶至极。”愈雕愈火大,她干脆将木雕放下,免得一个不小心又雕坏。
“拾幸能当你的妹妹,是她的福气。”他道。
“是吗?”她抬眼瞅着他。
“只是,因为这种秘密防我,你不觉得对我太失礼?”追根究底,对于这件事,他还是耿耿于怀。
“啊,一开始,我怕你跟那个混蛋一样,可后来我怕你发现拾幸与众不同之后,会轻视她,甚至怕她”
“我才是应该会让人害怕的人吧。”他笑得自嘲。
看着他,卜希临拧着柳眉。“怕什么?我告诉你,我最怕的是没钱,只要有钱,我什么都不怕!”
闻言,七彩不禁低笑出声。
“真的呀,我这么说不对吗?没钱才会逼死人,没钱就不能带拾幸去找大夫,就是因为太怕没钱,我才会一直很努力工作。”啧,还笑她呢,都不知道成为有钱人,一直是她的人生志向。
“这么说来,我该替你想个好法子。”
“什么好法子?”
“只要你答应我,往后不再防我,我就告诉你赚钱的诀窍。”
“我没防你”抹着脸,她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反正拾幸的事你都知道了,而且你也不怎么在意拾幸的状况,我就没道理防你,不过你不能把拾幸的状况告诉她,毕竟直到现在,我们都没跟她提起太阳下山她会石化的事,我们怕她会伤心、会自卑。”
“放心,我知道。”
“那么”她贼兮兮地抬眼。“要怎么赚大钱?”
“这个嘛”他笑眯眼,卖起关子。
隔天起,七彩开始手描各种图画,要她依图雕刻,那并非一般的木雕,而是有许多分块,待雕好,再一一组装的奇特雕品。
这般神奇的构思让卜希临大呼不可思议,每天一早就埋首在屋里狂雕,而七彩则是理所当然地坐在她身旁,提醒她每一处细节该如何细腻处理。
卜希临像是不会累,从早雕到晚,忙得不亦乐乎,再加上身边有个提点的大师,两人不时进行着简短的话语,她几乎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就连妹妹蹲在她身边好一会,她都没发现。
“姐,你好像很开心。”
卜希临一怔,侧眼望去。“拾幸,你什么时候蹲在这里的?”
“好一会了,我脚都麻了。”她可怜兮兮扁起嘴的模样很逗趣,随即又抿唇笑眯了眼,指着摆在桌面的小茶壶。“爷爷说你很辛苦,所以要我送点茶水过来,要不要歇一下?”
“不用了,正起劲呢。”她一点都不渴,只想赶紧将手头的工作完成。
一想到这奇幻的雕品将要出现在孔雀城的夜市集里,不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她就忍不住笑弯了唇角。
“给我一杯吧。”一旁的七彩启口道。
“好。”卜拾幸开心地倒茶递给他。
然而,男人份外温柔的嗓音引起卜希临的注意,不由得看向他,突觉他的眉眼笑得好柔,而且目光落在妹妹的脸上。
“这茶可是我泡的喔,好喝吗?”卜拾幸笑问着。
卜希临看着她。
“好喝。”
卜希临再回头看着他。
“真的吗?”
“嗯,拾幸真了不起,能将这茶水泡得甘而不涩,想必下了很多工夫。”他尝得出来,这茶水并不是什么上品,可了得的是,她能将粗劣的茶叶泡得甘甜。
他的夸赞,听在卜希临的耳里,不知道怎地,就是很刺耳,而且还从耳朵一路刺到心坎里,让她觉得胸口不大舒服。
听到他的赞赏,卜拾幸不禁喜孜孜。“也还好啦,毕竟我什么都不会,只要能帮上姐姐一点忙,我就开心了。”
面对妹妹的贴心,卜希临内心莫名的涌出一股罪恶感和不自在。
拾幸一直是她最疼爱的妹妹呀,可为什么刚刚有一瞬间,她竟然有点讨厌她?
不解地看着那丫头,她还是和往常那般讨喜窝心,教她不禁暗骂自己真该死,怎能生出那么可恶的心思?
但,为什么她会生出那种心思?
想着,她不禁托着腮,陷入理不清的疑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