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望着云茱恍神般的静默无语,沐浴完躺在软软床榻上的允言有些忧必的望着他“娘,你不会罚我爹跪吧?”
“谁罚你爹跪了?”听着儿子这天外飞来的一语,坐在一旁的云茱沉吟了一会儿后,淡淡笑问着。
“我太姥姥。”允言很快答道。“那日啊,我爹找到我后,便领我回太姥姥家,结果才一进门,就跟太姥姥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给太姥姥罚到门口跪着,整整跪了三天。”
“你爹他吵架?”听到允言的话后,云茱不禁有些微楞,因为她实在无法想象想来淡定如神佛的封少诀竟会与人吵架,对象还是他的姥姥。
“是啊,火气大着呢!”允言睁着晶亮的圆眼,用力点了点头“我爹说啊,就算他再不肖,太姥姥对他再失望,也不能那样一声不吭地带走我,让娘你伤心难过。”
封少诀发火的原因,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因为她?
“太姥姥就骂我爹懂个屁,还说天族的娃子若不在六岁前由族里长老定好经脉血流之向,学习好稳定心脉的方式,不仅会被人当成妖异,更会一辈子都养不大了然后我爹就说啦!太姥姥也该吱个声,好让娘你放心。”
望着云茱知晓一切后略略讶异,却更显蒙胧又绝美的双眸,允言益发说得手舞足蹈了。
“结果太姥姥就说她咽不下那口气,因为是娘先欺负她的笨孙子,,骗了她笨孙子的种后故意不说就算了,还在她那傻到天上去的笨孙子为了个别人家的孩子四处奔波劳累,连命都快没时还不闻不问。”
原来是这样,原来姥姥什么都明白,而什么都明白的姥姥既怕允言养不大,又心疼孙子被她欺骗、欺负,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喔!对了,娘,那个笨孙子指的是我爹,那个种好像指的是我。”
“嗯!”望着允言天真又可爱的小脸蛋,云茱轻轻应了一声,鼻头有些酸,心头有些湿。
因为姥姥确实说的没错,若不是她欺骗又欺负了完全不知情的封少诀,怎会让原本孑然一身的他,平白多了份红尘羁绊,更背负着原就不属于他的责任,天涯碌奔?
姥姥之所以同样瞒着封少诀,恐怕也是怕他一知晓后,便会立即告知她,因此担心向来在人们口中霸道、跋扈的她,会硬将允言带走,并怪罪天族,所以宁可咬牙苦着他
“我爹听了太姥姥的话后,半天没吭声,好久后回了句‘她没有,她不会’,就乖乖去门口跪了三天。”
云茱心头的酸涩,在允言口中转速封少诀曾说过的那句“她没有,她不会”后,缓缓化为轻暖。
他没有怪她,依然一如既往的了解、相信着她
“对了,娘,你的说说我爹。”痴望着云茱恍惚冥思时那梦幻有迷蒙的绝美神情,以及双眸中那温柔的点点波光,半晌后,允言突然微红着小圆脸,别过头说道。
“你爹他怎么了?”握住允言的小手,云茱轻轻问道。
“他那人一点都不懂谦虚,在外头时,每当有人夸我懂事、可爱,他回回都笑得眼也眯了,嘴也阖不拢了,就深怕人家不知道我是他儿子似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允言皱着小眉,瘪着小嘴数落着,小手却悄悄反握住云茱的手。
“但你的确懂事、可爱得很啊!你爹为什么要装模做样的假装谦虚?”听了允言的话后,云茱轻蹙着峨眉思索了半晌,有些不解地望向他。
“你们两个真的是”望着云茱与自己傻爹一模一样的反应,允言故意大大叹了一口气,但眼眸却是那样喜悦“不过我爹倒是有一点没说错。”
“哪一点?”
“我爹说娘你笑起来时,会让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脸红起来时,更会让人连呼吸都忘了。”
本只是单纯转诉封少诀曾说过的话,但在看到云茱微微一愣后,别过眼去嫣红着脸颊甜甜笑开时,允言赶紧深吸一口气,迳自低语喃喃“我爹居然还能活到现在,没因窒息而死,这是奇迹”
允言的话,确实让云茱诧异了,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封少诀竟会用那样的话来形容自己。
而一想及,在自己完全没有注意之时,他曾那么默默望着她,那么想着她,她的双颊忍不住轻轻热烫了。
“对了,那个娘。”
“嗯?”半晌后,脸颊依然嫣红的云茱又听得允言轻唤着自己。
“我有没有嗯”就见允言一边说,一边清了清喉咙,一副故作无事状的问道:“弟弟或妹妹?”
“有。”虽有些不明白允言为何如此问,但云茱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些年来,穆尔特家族陆续增添了不少小成员,算起来,每一个都是他的弟弟妹妹。
听到云茱毫不迟疑的回答,允言先是一愣,然后颓丧至极地低垂下头“完了,这下我爹除了再出家当和尚,真没别的路好走了,到那时,我这个未来和尚的儿子,看样子只能跟着他一起了,要不然就他一个人出家没人陪,想想也怪凄凉的”
“怎么了?”没听清允言低语声的云茱轻拍了拍她的小脸问道。
“没有那个娘,你去陪别的弟弟或妹妹吧!我不怕黑的。”将身子躺正,又将被子拉好后,允言强迫自己缓缓闭上眼。
“你那些表弟弟表妹妹都有他们自己的爹娘陪。”望着允言的模样,云茱这才明白他心底在想什么,又担忧什么,而明白后的她,既心疼又不舍“不过若你想一个人睡”
“娘,别走!”一听到云茱的话,允言立即睁开眼拉住她的手急急说道。
“嗯!我不走。”紧紧将允言抱在怀中,云茱不断轻轻拍着他的背“傻孩子。”
“娘,你别生我爹的气,他过去和尚当太久了,脑子有时就跟老旧木鱼一样,偶尔总会有敲出钝声的时候。”倚在云茱温暖的怀抱中,允言吸了吸鼻子说道。
“我从没生过他的气。”听到允言的话后,云茱沉默了许久,仰起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因为她明白,在封少诀甚或世人眼中,她对他的所有无视与淡漠,全都有迹可循,有因可指,但真正的原因,却只有她一人知晓。
“果然,我就知道我爹在诓我。就他那傻样,还有脸说他不仅老欺负你,还老惹你生气,然后在那没事就假装面壁思过的”
“你爹哪里诓你了?”望着允言紧握住小拳头,义愤填膺的可爱模样,云茱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
“娘你不仅贵为女皇,还是个这么漂亮、聪明、温柔又年轻的女皇,我那傻爹怎么舍得欺负你?又怎么欺负得了你?”
微红着脸,允言又骄傲又开心又满足地咧着他那张笑得再阖不拢的嘴不断说道:“更何况,我爹每回只要听我、听别人提起你,那模样就跟个呆瓜一样,除了红着张脸傻笑,还是傻笑,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封少诀会因她脸红?会因她傻笑?会因她而变成一个呆瓜?
难道他
“你爹他老跟人谈起我吗?”当心底缓缓浮现一徊过去根本没想过,如今却突然冒出,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期待的“难道”之时,云茱脸颊彻底嫣红,别过眼轻轻问道。
发现云茱跟自己的傻爹一样,一听到别人提起对方,或自己说起对方,就不自觉的别眼、脸红,允言的眼珠子突然骨碌一转。
“常倒是不常,可我每回在半夜醒来时啊,都会看到他傻傻望着他那串当宝一样日日藏在怀里的檀木念珠,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又想念起过去当和尚的日子了,但瞧他每回说起你时,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哪还有半点六根清净、四大皆空的样子啊!所以后来我仔细琢磨了半天,可终于让我给琢磨出来了。”
“琢磨出什么了?”
“琢磨出”
当云茱如自己所料般的假装如无其事却嫣红着脸轻轻追问时,允言圆圆的小脸笑得更灿烂了。
“娘,你的名字里不是有个‘茱’字吗?所以那时的爹啊,肯定是在想你了,因为念珠、念‘茱’嘛!噢!对了,说起这念珠,我又想起一件事,就我爹跟太姥姥吵架那回啊,他说起娘你时,也不说个真切,只满口‘念儿’来‘念儿’去的,害我跟太姥姥一时半刻根本弄不清他在气啥,又在为谁出头,听了老半天,才终于明白,原来‘念儿’是娘你的小名。”
念儿是她的小名?
那么怀上允言那一夜,他主动拥抱她时,他口中唤着的、心里想着的人
“娘,等我爹回来后,你可千万别这么冲着他笑。”望着眼前那个眼含雾光,有些羞,却那样甜,那样惊世绝伦的绝世笑颜,允言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语重心长地提醒着云茱。
“怎么了?”
“我那傻爹肯定会因为忘了怎么呼吸,而当场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