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漏了一拍。
“对不起,可能是我刚才往旁边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她焦急地解释,来到他面前。
像慢动作回放般,严凯尚僵硬地转过头,愤怒的视线笔直地扫进她充满歉意的雨樱。
道歉有什么用?
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居然就这样摔碎了。
他蹲下身,仔细打量手表有无修复的可能。表本身就已经很陈旧,经过这一摔,所有零件可说是已支离破碎。
雨樱自责地站在他身后,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身上辐射出的深沉怒气仍令人窒息。
就在她打算上前看看手表的情况时,他背着她缓缓站起身,仿佛连看她一眼都嫌懒地泠冷扬声。
“明天傍晚车子会送来,你明天就走。”严凯尚黑着脸,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怒气在他胸中翻腾。
尽力压抑满腔想咆暐的愤怒,他不想对她吼,但现在也无法给她好脸色。
这支手表是他跟已去世的母亲唯一的联系。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失落的感觉,好像被人硬生生夺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他的母亲,是这辈子第一个对他无私付出的人。
他父亲是个必须天天在外奔波的业务员,在父亲出车祸过世后,母亲一肩扛起家计,鼓励他拿奖学金出国学设计。
好不容易等他成名归国后,原以为母亲终于可以过好日子,未料一场大病就这样轻易夺走母亲的生命。
“那手表怎么办?”其实不用问,从他瞬间变脸的反应判断,雨樱已知道这支手表对他一定很重要。
再说,一个身价高得吓人的男人,不戴名贵的手表,天天戴着这支旧表,便足以说明这支表对他的意义有多重大。
她不怪他突然冷漠以对,甚至要她明天就离开这里,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碎他的东西,她会负责到底!
沉默半晌后,严凯尚拿来一条丝质餐巾,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所有零件一一包妥,收进抽屉里,接着,他只泠冷抛下一句“你别管”便驾车离开。
雨樱楞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已作了个决定。
她到底去哪儿了?
严凯尚六神无主的来回踱步,每隔一、两分钟就焦灼不安地抬眼看向时钟,不断反省自己昨晚是否太过分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只是要雨樱今天傍晚离开,没有要她马上走的意思,连吼她一声也没有。
然后他就冲了出去,买了些酒,找块安静的地方独饮一整夜。
不在家里饮酒,是不想让她看了心里难过、自责,没想到他中午回来时,赫然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她一个人还能去哪里?
打她手机她也不接,难道她已经忘记自己第一天来到这里时遇上的事情?
如果她真如他所想,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等有机会碰面,他一定会狠狠吼她一顿。
白痴女人!
严凯尚面色凝重,惶惶不安的不停在客厅里来回腰步,接着,他满心不悦地惊觉,自己居然为了那个蠢女人担心?
就凭她?
他倏地停住脚步,用力闭上眼睛,像要使出全力否认这件事,突然,一阵惊雷划破天际,灰色的云层像是裂开来一般。
这下子可好了。
他在心中祈祷千万别下雨,然而就在他刚这么想时,老天爷像是呼应他似的,立刻下起涌沱大雨。
“shit!”严凯尚再受不了光是在这里枯等,从她的行李都还在房间里
判断,她应该还会回来。
他一把抓起车钥匙,冲向车库。
当车库的铁门缓缓升起时,他才猛然发觉这场雨有多大。
顿时,一长串英文咒骂立刻从他的薄唇吐出。
就在严凯尚的跑车冲出车库不到五分锺的时间,一辆老旧的一二五机车缓缓在别墅门外停下来。
“阿发,谢谢你载我回来,还有,谢谢你帮我把手表修理好,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会忘记的。”雨樱拿起背包轻拍两下,满脸开心的笑道。
还好她先前来到这里时,有先在山脚下的小镇到处询问,也让这个封闭的小镇知道最近来了个外人,而且是来找住在山腰别墅里的人。
先拜过码头果然有差,当她抱着摔坏的手表下山找人修理时,轻轻松松便问到修表技巧很好,人也很好的阿发师傅。
阿发朗声大笑。“哈哈!你只要有空来找我妈聊聊天就好,她老人家最怕寂寞了。你快点进去吧,雨很大。”
“那有什么问题。对了,还要请你帮我谢谢阿发婶送我手炼!”
“哈哈,那没什么啦,我先走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机车,雨樱忘了自己浑身湿透的狼狈,开开心心地跳上台阶,按下门铃。
原以为马上就有人会来替她开门,未料她就这样足足按了快半小时门铃,都没有人理她。
懊不会是严凯尚还没回来吧?
下意识,雨樱想拿出背包里的手机打给他,当她正要拉开拉炼时,才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在这里根本收不到讯号。
不会吧!
她仰首望着雨依旧下个不停的天空,心底无声地叹口气。
雨樱拿高背包想要挡雨,却在想起里头有那支让严凯尚在意的手表后,立刻拿下,改成紧紧抱在胸前,以自己的身体挡去雨。
她靠坐在铁门前,弯起身子,拚命祈祷他能尽快回来。
当严凯尚绕完一圈山路回来时,车灯一照,看到的就是这幕情景。
她居然穿着根本遮挡不了什么雨的轻便雨衣,可怜兮兮地坐在铁门前,身子缩成一团。
瞬间,他的心也跟着纠成一团。
这个白痴女人,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