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想。”
“我想告诉你,”天爱看了他一眼,停了好几秒钟,最后才像是下了重大决定般的开口:“如果你希望我那么做,我可以向你母亲道歉。”
程宽手臂一僵,听得出她话里的勉强。虽然说了愿意,但内心里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为什么?”
“为什么不将这个决定告诉你?还是为什么愿意道歉?”天爱反问。
“都有。先告诉我,你愿意道歉的原因。”
天爱眼眶微红,声音也有些哽咽:“因为我不想再这样过日子了,程宽,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吗?你不对我笑,不理我,我很痛苦。”
程宽叹了口气,他真的太恶劣了,为了这么一件事,让天爱痛苦、难过,甚至伤害自己。
可是天爱不知道,他的痛苦不下于她。他也想要抱着她、感觉她,却必须装出冷漠的脸色。
程宽重新抱住天爱,紧紧的。
过了彷佛几世纪,他微微拉开天爱,正视着她:“对不起,我想我这几天一定对你很坏。”
“如果向你母亲道歉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会这么做。”天爱反身靠进他怀里,喃喃低语:“我想,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那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这个决定?”程宽口气温柔不少,他有多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了?真不明白自己哪来的狠心肠,居然能对挚爱的天爱冷淡这么多天。
“我还在挣扎,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为了你为没做错的事情道歉?”天爱声音很低:“我想出去找个地方好好想想,在还没厘清自己的想法之前,不想轻易开口。”
她还是认为自己没错!程宽顿时觉得沮丧。
“可是我心里又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告诉他吧!告诉他你愿意道歉!为了不让自己将这些话说出口,我”
“于是你就效法古人以锥刺股?”就只是为了这件事,这个不要命的女人居然如此伤害自己!程宽心痛不已。
程宽的坚持一点一滴的消逝。就为了一声对不起,她宁可如此伤害自己。算了!他不再坚持她道歉了,他无法忍受再一次的惊吓与心痛。
“程宽,你了解我吗?”天爱突然问道。
“还算是吧!”程宽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对你撒过谎吗?”
“没有。”
“同样的,这次我也没有骗你,你母亲不喜欢我,她甚至还希望我们分开。”天爱平静的陈述事实。
“不可能!”程宽打从心底排斥这样的想法。母亲或许不喜欢天爱,但绝不会挑拨他们。更何况母亲答应过他,只要天爱肯先示好,她也不会再对天爱摆臭脸。
“程宽,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不要说是婆媳了,我跟你妈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她排斥我,而我也不想拿热脸去贴她的冷**。”
“妈其实心肠很好,只要你先低头,妈不会刁难你的。”程宽为母亲辩解。
“你真这么想?”天爱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程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不容易两人间的气氛融洽了许多,他不愿意破坏这份静谧。
像风般捉摸不定的笑容又出现在天爱脸上,她轻声表示:“程宽,这已经是你第二次不信任我了。”
天爱说的很轻描淡写,程宽的心却漏跳了一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倏地想起了第一次怀疑她的结果。她曾说过诚实是她唯一的优点,而信任则是她最介意的事情之一。
“天爱,我爱你。”程宽托起她的脸,诚恳的说。
天爱将脸埋进他胸前,深深叹气:“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你爱我,所以我才觉得痛苦。”
“我的爱让你痛苦?”程宽想看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藏不住心绪。但天爱埋着脸,不肯抬头。
“我愿意为你承受痛苦。”这是生平第一次,天爱可以为了自身以外的人忍受委屈及痛苦。
程宽的心因为这句话而揪紧了。他的天爱,他最在意的人!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如此冷淡地待她、使她如此痛苦!
“我希望你快乐。”程宽收紧了环着她的双手。
“因为爱你,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快乐的人;也因为爱你,我常常觉得痛苦。如果有一天”天爱突然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冷吗?”程宽以为天爱觉得冷,赶忙拿了毯子包裹住两人。
天爱像是浑然未觉程宽的爱意,只是继续刚才未完的话:“如果有一天,痛苦多过了快乐”她抬头望进程宽深邃的眼里“会有那么一天吗?程宽,会吗?”
“不会,永远不会!”程宽坚定的承诺。
天爱认真的看着他:“那就好。因为,痛苦多到承受不了的那一天,就是我要离开你的时候。”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程宽静静拥着天爱,共享一室安详。
希望那天永远不会到来!两人在各自的心里说着同一句话。
接下来的这一个月,程宽小心翼翼的避免再提起这件事。他单纯的以为不再提起,事情就结束了,却不知道在天爱心里,已经埋下了不被信任的悲痛。
但天爱却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不希望与程宽的感情再经历任何一次伤害。
日子就这样过着,表面上是恢复了过去的亲密,但有了裂痕的感情,无论如何也回不到最初的纯净了。
每天洗过澡帮她换药时,看着天爱腿上尚未复原的一道道伤痕,程宽总会歉疚得无以复加。
“天爱,原谅我当时无知的举动,原谅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这时,他会吻着她受伤的腿,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心疼与歉意。
“已经不痛了。”天爱会如此安慰他。
但天爱的安慰并不能减轻他心中的悔恨,因为他已经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当时看天爱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轻言道歉,程宽心中有了怀疑,他遂打了通电话给母亲,逼问一切真相。
而程母慑于他难得的怒气,又震惊于天爱自残的坚决,只好将她们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程宽。
末了,程母还淘淘不绝地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样会害他们夫妻吵架,还怪程宽娶了个恐怖的女人,当心哪天被杀了都不知道。
程宽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话筒大吼:“妈,天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您为什么每次都要伤害她,让她难过?”
程母受伤得想辩解,但程宽没有给她机会,便坚决的表示:“如果无论天爱怎么做也不能取悦您、如果每次她到台中都要受您的气,那么我再也不会带她回台中了!”
果然他以后不曾再带天爱回台中,而自己一个人回去时也总是当天晚上就回台北。
是他的错,是他逼得天爱割伤自己的!每每想起这一点,程宽的心就不禁隐隐作痛。
天爱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程宽知道,她心里还是相当在意当初他没有相信她的话。
两人之间,因此渐渐生疏了。
程宽比以前更加追求研究上的完美,他花了更多的时间在论文上;天爱也投注了大量的精力在工作上。尽管两人对彼此的爱并未稍减,但夫妻之间的裂缝却日渐扩大。
天爱和程宽都尽了全力要维持这段婚姻,却都有很深的无力感。或许是两人都太在乎彼此,也可能是双方都还不够成熟“相爱的人不一定适合结婚”这句名言,在他们身上出奇的灵验。
不久,另一次更大的争执随即发生,只不过这次要求道歉的对象换了。
原因跟徐万林有关。
徐万林其实算是个有品的男人,至少他不会强取豪夺。确定了天爱不可能接受他之后,他对天爱那份迷恋,已经转换成真诚的友谊,他甚至还热心地帮她介绍不少客户。
天爱对他也很信任,她看过的男人不在少数,所以知道徐万林是真心将她当成好朋友而没有其他非份之想。
由于程宽近来待在学校的时间比在家里多,天爱下班回家后常会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室的冷清。她对家里的这种气氛感到无奈,唯有徐万林可以任她倾吐苦水,因此两人经常相邀到pub放松自己。
“你真的不怕他误会?”徐万林不只一次这么问天爱。
“我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吗?”天爱也总是如此回答他。
尽管阅历丰富,但直来直往的天爱思想还是很单纯,她总以为人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不必管他人的闲言闲语。她不是不知道人言可畏,只是从来不愿花心思去注意这些小细节。
好几次程宽打电话去公司找天爱、而她又刚好外出时,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同事,便自以为好心的提醒他:“程先生,天爱最近跟徐议员走得挺近的。老婆不看紧一点,恐怕会出问题喔!”
程宽不是个疑心病重的丈夫,但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天爱和他一直回不到过去的亲昵,他甚至觉得,天爱正慢慢的离他而去。而那段期间,据说都是那个男人陪在她身边,这点更加深了他的疑惧。
程宽原本就焦虑不安,天爱同事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必须想个办法唤回天爱跟他之间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