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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世事从不能尽如人意,这是李言早就知道的;后宫将李澜衔之入骨,李言也早有预料。自从李澜开始长个子之后,李言就吩咐过,叫乐意乐然他们带着李澜玩的时候,尽量要避开后宫内苑。
但还是出事了。
李言闻报赶到的时候,场面仍旧混乱不堪。那是皇宫西面一处偏僻的殿宇,李言的父皇昌平帝曾经用来炼丹。李言对这里的印象绝对说不上好,若非是李澜出事,他甚至从没想过余生还要踏足此处。
但毕竟是昌平帝旧日起居之所,扫洒归置还是有人照应的,殿内有桌有榻,李言一眼就看到李澜蜷着身子缩在窗下的榻上哭,乐然等几个内侍围着他正哄。另一边则是好些仆妇女官簇拥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少女,也在哭。
李言听得心烦,正要作色,就见外面又进来一个宫装丽人,看了眼殿内的情景,见李澜哭的比那少女还厉害,也愣了一下。
但片刻之后她就想起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两眼里一下子涌满了泪,带着哭腔向李言行礼道:"叩见陛下。"
不料皇帝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漆黑而冰冷,吓得她一下子失了语,只能抽抽噎噎地看着皇帝。
李言看了她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德妃,他抬手指着一旁的少女,寒声问:"那是你什么人?"
德妃是在李言登基后进宫的,与李言见过面的次数扳着手指可能数不清楚,加上脚趾就嫌多了。她印象中的皇帝冷淡得阴沉,高傲得刻薄,竟还不及此时的怒火来的生动。
她在一刹那间晃了晃神想,我这半辈子,过得到底都是什么日子?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哭得更厉害,她膝行了两步抱住了皇帝的腿要哭诉,却被李言下意识地一脚踢开,德妃心里更觉得凄凉,伏在地上哭得越发真情实感:"这是、这是臣妾苦命的娘家侄女儿啊!"
皇后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她一步跨进殿内,就看见李言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眼睛向她看过来,看得她几乎收回这一步退回去,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向她的丈夫福身行礼。
她说:"臣妾忝为六宫之主,执掌凤印,听说出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丑事,不得不前来看看。"
李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皇后,德妃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趴着去抱皇后的腿:"皇后殿下明鉴啊,我这可怜的侄女儿--"
李言低低地笑了一声:"你是该来了。"
皇帝这句话虽然带着笑,但语气叫所有听到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李言向前走了一步,低下头认真地看着皇后的眼睛,他的眼神有时候比刀头舔血的将军还可怕,看得皇后几乎要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