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轶十七见降噩离去,转而就要询问厉千尘如何,厉千尘却微微摇头,轶十七心领神会,降噩必然没有远去,此时如果让降噩知晓厉千尘外强中干,必定会不顾一切冲杀过来,只是,却苦了厉千尘,本就虚弱的他,如今仍需强撑着,在轶十七暗中护卫下缓缓前行。
又行一里有余,厉千尘难以支撑,猛地咳嗽一声,一团鲜血落在掌心,轶十七见状大惊失色,忙把厉千尘扶至路边石墩坐下,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这里的事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咳咳……”
“别说话!你强行动了念力,你的身体本就虚弱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轶十七轻抚后背,同时撑起衣袖,要为厉千尘擦去嘴边血迹,厉千尘拦了下来,用自己衣袖去抹,轶十七穿的白衣,厉千尘不想污了这无暇雪色。
“咳了血,胸中反倒轻快不少,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没有想到会再遇降噩。”知道轶十七心系自己,厉千尘只好转移话题。
“那降噩究竟是什么来头?即是妖,为何没有半点妖气?”轶十七揽着厉千尘肩膀,厉千尘心意他自然知晓,他越是自责只会让厉千尘愈发牵挂,只有获取百鬼泣,才是真的有助厉千尘。
“你在十方客内,可听说过‘天公’?”
轶十七揣摩道:“是天工开物吗?”
厉千尘淡然一笑说:“此‘天公’非彼天工,我说的天公是公道的公。”
“我入十方客只有三年,从未听说过。降噩与天公有什么关联?”
“降噩是天公百妖之一,你说它没有半点妖气,实际上,天公百妖皆是如此,它们虽是妖,却拥有上古血脉,而降噩更加特殊,其本体是一面古镜,能沟通太虚,入梦杀人,所以也有降噩神的称谓。
三十年前,降噩为祸人间,我与它斗了两天一夜,坏了它修行还把它一珥斩落,本想彻底将它诛了,它却告诉我,是天公大妖逼它如此,更向我吐露了一个十方客不为人知的秘密。”
厉千尘喘了口气,回想起当年降噩跪在他身前,道出辛密时,他是何其震惊,也是自那时起,他对十方客便不再像以往那般遵从信奉。
是什么秘密会让原本嫉恶如仇的厉千尘饶降噩一命?
轶十七欲言又止,说起秘密,他又何尝不是知道了一个隐秘,却不敢向厉千尘吐露。
厉千尘并未隐瞒,他继续道:“这个秘密就是,动物不再成精,十方客用通天手段,改变了人界法则,令动物无法再启灵修行。”
“这怎么可能?即便是人王也不会有如此大能影响人界法则,这岂不是背道而行?”轶十七不可置信,修道者皆知大道自然,世间万物生灵皆是自然,动物修行同样顺应大道,人力岂能随意改动?
“初闻时我也不信,人力时穷如何能篡改天地法则,可降噩却反问我,时至今日,可还有动物修炼成精,更莫说结丹化形,所见大妖哪个不是千百年前所化。”
厉千尘落寞摇头,十方客圣堂石壁镌刻“知守”二字,取自《道德经》,人王常言“知其黑方能守其白”,彼时,厉千尘深以为然,知晓妖魔邪祟之残忍冷血,才能极尽守护弥足珍贵的太平人间。
可是自得知十方客逆天而行后,厉千尘再看“知守”二字,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十方客守的,不是人界,而是人界的十方客!
因而后续的厉千尘,行事愈发古怪,他将“知守”二字重做解读,衍成“知其白守其黑”,甘愿身处黑暗,心中向往光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既奉行大道,天地万物就该比量齐观,只因恶妖作恶就枯本竭源,实在荒谬!”
轶十七顿足捶胸,愤愤不平,他虽修行日短却也明白万物有灵,道法自然的道理,十方客人为操纵,让其它生灵无法修行,看似是在守护凡人,实际上却是以人为尊。
厉千尘将手覆在轶十七的拳上,轻轻拍了拍,让轶十七不要气愤。
“善恶黑白,是非曲直,很多事都说不清的,我们已经逃出十方客,不要再去想那些是是非非了。”
厉千尘的话多少有些落寞悲观,但轶十七却觉得很有道理,他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又如何去管天下。
“话说回来,我总觉得降噩有所隐瞒,千尘,你说若是它们联手,我们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