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茵特拉肯市
“夏妍!夏妍!”艾蜜丽对着屋后的树林高喊:“你在哪里?”午后的阳光耀眼得令人难以抬眼张望。待在有空调的屋子里多好,她实在不懂女儿为什么有福不会享,老爱自投紫外线的网,真是浪费了那些美白圣品。
“我在这里。”一道甜美有活力的声音自艾蜜丽头上的树干间传了下来。
艾蜜丽循声找到她的位置。
“你又爬到树上去做什么?快下来。”
夏妍收起修长的腿,纵身一跃,以一个完美俐落的姿势落地。
夏妍刚一站稳,艾蜜丽又惊又怜的轻睨了她一眼。
“告诉过你多少次,一个淑女是绝不会动不动就爬到树上的。”
夏妍全然没有听进她的话,她伸长颈子,视线紧追着天空随风挪移的云。
“妈,你看!那片云多像卡里.甘达吉河谷上的大兀鹫。还有还有,下面的那片云像不像是正在逃命的雪兔,你快看!”夏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拉住艾蜜丽的手,遥指天空。“小雪兔快跑,加油!加油!”她对着远方的云朵鼓舞。
艾蜜丽没有抬头,望着夏妍洒满阳光的脸,以及她脸上难得露出的兴奋与雀跃。
她连看云时心里、眼底想的依然全是野生动物,由此可见她未曾忘却非洲的生活。
艾蜜丽既心疼又愧疚,兀自拍去夏妍衣服上的杂草,这才发现原本粉嫩及膝的小圆裙竟被夏妍扯在一边打了个结。
天啊!这可是当季最抢手的香奈儿新装。“你非得这样糟蹋人家的心血结晶吗?”
风吹散了云,弄乱了夏妍的鹫与兔,她失望地垂首看着母亲费力的解开她裙上的结。
“我就说我习惯穿裤子,是你硬要我穿裙子的嘛!那些洋装、裙子根本就是为夏彤设计的,干脆全部送给她好了。”夏彤是与她相隔不到十分钟出生的孪生妹妹,也是她唯一的手足。
“你”刻意要她不准穿裤装改穿裙装,无非是希望能用外表的力量影响她的内在,没想到竟一点作用也起不了。
“你是存心想气我是不是?夏彤的衣服不必你操心,你只要操心你自己就够了。”
“我?”夏妍状极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很好呀!有什么好操心的?”
“哦,是吗?”艾蜜丽盯着夏妍那双遗传自她的蓝眸“那为什么刚才爱德华在电话里说你昨晚在舞会上无缘无故失踪?”
糟了,穿帮了!夏妍暗自咋舌。
“我哪有失踪,我是看时间不早了先回来准备睡觉。”爱德华这个长舌公。鳄鱼嘴巴比他大多了,可话也没有他这么多。
“你还说呢,人家为了配合你十点一定要上床的生理时钟,专程把舞会的时间提前,你居然还好意思半途走人,你爸爸是这样教你的吗?”她明知凡事只要一牵扯到夏经纬——夏妍的父亲,为了维护他,夏妍一定会马上认错。
“我”夏妍想要争辩,却唯恐母亲会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父亲身上。
“对不起!”她立刻无条件投降。
艾蜜丽应该藉机好好数落她一顿才是,可是一想到夏妍会这么另类,始作俑者她该当第一人,她的火气就燃不起来。
“算了。”艾蜜丽执起她的手,万分呵护地说:“就当给爱德华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我们女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下一次”
“还有下次啊?”夏妍惊叫了起来“那么吵闹又那么无聊的活动,我宁可对着树獭发呆也不想再去了。妈,拜托啦!我答应你不再去看阿尔卑斯山羊斗角,没有你的许可不碰摄影机,按时用美白保养品总之,什么都行,就是别再叫我去那种地方受罪了好不好?”她甚是认真的哀求。
艾蜜丽顿感心力交瘁,悲而生怒。
“无聊?会比你和你父亲守在伪装车里观察猎豹无聊?会比你们坐在猴群中看它们互抓虱子取乐还无聊吗?”从前,她和夏经纬不知为这些话题吵过多少回,没想到现在她居然又得跟女儿吵一次。
“当然!”夏妍蓝眼瞬间一亮“妈,你不知道那些猎豹多有爆发力,它们可以在一秒内加速到四十公里,最快速度甚至可以达到每小时二百四十公里。还有还有,你说错了,不是猴子,是由一位银背家长带领所组成的黑猩猩家族,要是你的行为得法,它们甚至”
“住口!”艾蜜丽再也无法忍受“我真是受够了。”
一个月了,她强把夏妍留在家里已整整一个月,她努力想让她忘了非洲的生活。可她非但没有半点进入情况,反倒快把她给逼疯了。
不!不行!不能再任由她这样下去,她一定得另找他法。
艾蜜丽刚认识夏经纬的时候,他还是个没没无闻的摄影师。他对大自然的热爱与对摄影的执着,以及他远大的理想与无私的抱负,无一不深深吸引她。
夏经纬潇洒浪漫,艾蜜丽温柔体贴,他们无论在外形或个性上都曾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婚后,夏经纬几帧濒临绝种动物和动物百态奇观的作品,让他在国际间开始声名大噪。当他获颁殊荣,跃居为全球著名地理杂志社首席摄影师后,幸福悄悄长出翅膀飞离他们,他们之间的鸿沟日夜不停的扩大。
生下夏妍、夏彤双胞胎姐妹后,身为人母的艾蜜丽愈来愈渴望平淡厮守的日子。然而夏经纬却有如他所追踪的稀有动物一般,成为家中难得一见的男主人。
罢开始,艾蜜丽因着对他强烈的爱,咬紧牙关承受所有的相思与寂寞。但随着他所去的地方愈来愈荒僻、危险,为期也愈来愈长,独守空闺的她还得独自教养一双女儿,外加日夜忧心夏经纬而生的压力与过分紧绷的神经,终于让她完全崩溃。
女儿七岁那年,艾蜜丽在无比绝望、百般挣扎后正式提出离婚,却没想到夏经纬几乎连考虑都没有就同意。
她气愤夏经纬如此轻易弃她选择摄影,于是故意提出一人分育一个女儿的条件来刁难他。
她以为不出二个星期,他就会折回头来求饶。虽然那并不能改变他们离婚的事实,却多少可以宣泄她长期积压的怨气。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父女这一出了门就是十三年。
当她们母女再见时,夏妍俨然已成为夏经纬的翻版。一个视出山入水为平常,对捕捉野生动物镜头有着异常狂热的女孩。
艾蜜丽必须承认,夏经纬将夏妍教养得很好。
夏妍的美丽足以让都市里任何一个苍白的淑女逊色无奇,她矫健敏捷的身手、修长饱满的身材更是那些温室花朵望尘莫及的。
她不仅外形出落得标致,还靠着通信完成学业,也因为夏经纬的喜好与坚持,有着颇为深厚的中国文化基础。
然而,夏妍的野性美和纯真看在做母亲的艾蜜丽眼中,无疑是最残酷的折磨。尤其是她那一身毫不修饰、甚至称得上破旧的背心短裤对崇尚名牌的艾蜜丽而言,活生生就是在提醒她是个自私、冲动、不负责任的母亲。
就因为她一时贪求痛快的念头,竟使得原本宛若小鲍主般的女儿,变成一个荒野美女。
一思及夏妍即将步上夏经纬的后尘,以深山大泽、沙漠雪地为家,在凶猛狠毒的野兽中求生,离群索居,孤独终老,就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十分自责。
无论是因为身为夏妍的母亲或是为了赎罪,艾蜜丽决心弥补这个过失。
她说好说歹、软硬兼施,千方百计阻止夏妍再跟着夏经纬回到非洲摄影。
“为什么只能拍野生动物?”艾蜜丽向夏妍提出疑问,同时也呐喊着她对夏经纬最深的困惑。
“因为那些画面很珍贵,是大自然的奇迹,不是随随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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