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
话音落下,她带着派蒙朝前走去,毫无等莱欧斯利追赶上来的意思。
见此,莱欧斯利再一次确信,不知从何时起,荧的肢体语言中开始流露出对自己的疏远和反感,他不能理解这转变的原因,更对此感到一股无来由的焦躁。
忍不住伸手使劲扯了扯领带,他勉强压下这股焦躁,大踏步追上前面的一人一飞行物。
三人走了十几分钟,秘境内除了一些并不致命的机关陷阱,再没有其他敌人出现。派蒙和莱欧斯利都奇怪于秘境的平平无奇,但在荧的眼中,却能看到,那些似实似虚、精致逼真的花枝愈加繁茂,几乎填满了大半个秘境通道。
又走了几分钟后,秘境道路开始分岔,成为一条y字形的路口。
见到这一幕,莱欧斯利不禁皱眉,但还没等他开口,荧已经说道:
“有两条路,我们分开吧,一人一个方向,免得杜吉耶跑掉……”
“不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派蒙和莱欧斯利都满脸不赞同。
“荧你不要硬撑了,跟莱欧斯利一起走还有个保险,分开的话万一又晕怎么办?”
“或许你有自己的考量,但恕我不能接受,”莱欧斯利克制着自己不要靠得太近,他已经发现女孩儿会主动跟自己拉开距离:
“在我看来,你远比抓捕杜吉耶重要得多。”
见他们拒绝的态度坚决,荧只好走上前,先是跟派蒙说:
“这一次也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让派蒙你失望的。”
然后,她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安抚般轻轻握住莱欧斯利的大掌:
“这是你交给我的委托,我会完美完成它的。”
感受着掌心的触感,莱欧斯利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反手握住女孩儿软绵绵的手掌,直到荧用力挣开,他才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样的话,我明白了,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哎,”派蒙气到跺脚:“莱欧斯利你怎么一下就变卦了!快和我一起劝荧啊。”
“派蒙,多给荧一些信任吧,就像她说的,你们一直都是彼此信任的伙伴,不是吗?”莱欧斯利微笑着反过来劝解派蒙,然后才对荧说:
“那么,方向由你来决定吧,如果遇到危险……”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厉色,接着才柔和语气继续说:
“就尽量先保护好自己,不用着急,我会抓紧时间探明另一条路回来,争取最快和你们回合,所以,不要太冒险,别让我担心,嗯?”
荧僵硬地转过头,冷淡地说:“知道了,我和派蒙出发了。”
话音落下,不顾派蒙还在嘀嘀咕咕地反对,荧拉着派蒙,转身走上那条幻象花枝格外茂盛的通道。
看着荧毫无停顿的背影,莱欧斯利却颇显心情愉快。他忍不住握拳回味了一下握住女孩儿手掌的滋味,之前的焦虑早已冰雪消融,他满面春风似的笑起来,然后才抬步,朝着另一条通道快速走过去。
“啊,莱欧斯利这家伙变卦也太快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原来是这么不坚定的家伙,真是可恶啊……”
听着派蒙一路碎碎念地抱怨,荧不禁苦笑地捂住额头,她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派蒙,却发现随着她们走动,眼前突然一亮,她们已经从秘境通道中走入一处宽敞的大厅。
而在大厅中央,一颗巨大的闪光球体正上下飞舞着,朝她们发出略显呆板的中性声音:
“终于来到这里了,我的朋友。”
“你是谁?你怎么也能飞?”派蒙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颗光球:
“不对,你虽然能飞,但没有鼻子眼睛,简直就像一颗光溜溜的蛋,嘿嘿,派蒙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绰号——大光蛋怎么样?感觉超级适合你。”
毫无理会派蒙的意思,那颗光球一闪一闪地说:
“荧,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就是莱欧斯利口中,那位隐藏在杜吉耶身后的幕后黑手。我早已在此等候你多时,为了方便我们的交谈,我做了一些小小的准备,请不要惊慌。”
话音落下,一片环形微光绕着大厅外围升起,将荧、派蒙和那颗光球一起笼罩其中。
“什么,你就是那个最坏的坏人!可恶,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样说着,派蒙已经飞到那片圆盖子一样盖着整座大厅的光幕上,伸出手去探,然后被一下反弹回来。
见此,荧皱起眉头,同样挥剑去攻击那片光幕障壁。
“别挣扎了,这是我特意构筑的结界障壁,从内部是突破不出去的。”那颗上下飞舞的闪光球体这样说。
“可恶的大光蛋,你到底要干什么!”派蒙双手叉腰,跺着脚气呼呼地喊道。
“只是想请你们在这儿呆一会儿,放心,另一条通道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我们再坐下来慢慢谈判。”
“莱欧斯利,”荧止住攻击障壁的动作,“你们这么自信能战胜他?”
“仅凭杜吉耶一个人或许不够,但还有我,你不是尝试过了吗?关于虚幻与沉眠的力量,在精神最恍惚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凡人是无法抵御这样的力量的。”
“什么!你太阴险了!”派蒙气得大叫,“荧,我们快去救莱欧斯利!”
“突破不出去,”荧对派蒙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那颗光球:“你似乎对自己太自信了,就算莱欧斯利被你们杀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你们,要知道,我是他的朋友。”
“但你也是一位外来的旅行者,不是吗?我相信我能够说服你,让你同意,我才是最适合这个地区的统治者。”
“胡说,你这种阴险狡诈的坏家伙,荧才不会赞同你们的!”派蒙不屑地说。
“是吗,荧,你真的不认同吗?”那颗光球的声音似乎飘渺起来:
“人的贪嗔痴、爱憎恨是一种流毒,会带来偏见,带来盲目,带来疏忽和遗憾,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和痛苦,就像你在梦境中体验到的一样……”
荧的身体骤然变得僵硬,眼神也似乎恍惚起来。
“即使是现在,莱欧斯利看似公正严明的此刻,他的统治下也已经无法避免地衍生出邪恶——那些被收买的守卫,那些为金钱和讨好让道的书记员——凡人的力量终究有极限啊,即便他已经算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他的视线仍无法触及所有角落。更不要说,在他老去或者遇到所爱之后,那些宝贵的明智与公正还能保持吗?梦境中的偏执与高压,从来都不是纯粹的虚假……”
那颗光球不断向荧靠近,声音愈加飘渺而富有穿透性,和荧记忆中那道似男似女、不知源头的声音彼此重迭:
“如我之前所说,那只是一种可能——一种暂未发生、但终将无法避免的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