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有些不自在。他发现,女孩长得十分漂亮,精致的五官有种我见犹怜的娇弱,他总算有些明白那登徒子何以要强抢她回家了。这么漂亮的女孩,根本不应该单独在外,太危险了!
柳潆一直在观察夏侯喾,虽然见过的人不多,但她仍可一眼判断出这个男人是个好人。瞧他离她离得那么远,说起话来那么严肃,加上目不斜视,怎么看都是个正人君子。
能说自己-大命大吗?竟然有幸在虎口下逃生。她盈盈一笑,朝夏侯喾点个头“多谢公子相救。”
夏侯喾见她一笑,顿觉心房如遭重击,怔了怔,他惊觉失态,赶忙轻咳一声掩饰道:“在下夏侯喾,敢问姑娘家住何处?我好通知你的家人前来。而你身旁的那位大伯受了伤,目前还发著高烧”
“李伯受伤?发烧?”柳潆还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便被李伯的状况给吓白了脸,但紧抿的唇,显示她仍很冷静。
夏侯喾很欣赏她的镇定“他被那群人打伤了,不过,你放心,已经请大夫看过了。”
“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你。”柳潆好感激地望着他,自床上起身,朝夏侯喾一揖。
夏侯喾一惊,上前几步,想扶起她的身子,却又顾及到男女有别而手僵在半空中。
“姑娘不要这么客气,在下承受不起。”他微微闪开身子,不敢受她如此大礼。
夏侯喾?这名字她曾有耳闻,她听她爹提起过,他是夏侯府的长公子,目前夏侯家的产业大都由他负责,也就是说,这里就是夏侯府!
夏侯老爷不愿见她,眼前的夏侯长公子说不定可以帮她救出爹。
但,她要如何开口,请他援助呢?
“我叫柳潆。李伯他还好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虽然醒了,她仍觉得头有些晕眩。
“大夫开了退烧药,我已派人按时煎煮让他服下,只要退了烧,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应是不会有生命危险。”见她似乎有些摇摇晃晃,他绷紧了神经瞅著她,深怕她一个不小心便倒下。
“那就好。”柳潆松了口气,身子微微一晃。
“柳姑娘,你是不是还很不舒服?”他的心提到了喉头。
“我没事的。你瞧,我很好。”她逞强的朝他走去,果然没走几步,身子一软,眼看就要仆倒在地──夏侯喾一惊,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往前一跨,大掌托住她的腰,向上一提,瞬间,柳潆娇小的身躯整个躺卧在他的怀中。
两人皆被这样亲密的接触给震撼住了。柳潆早有心理准备他会扶住她,却没料到这样的碰触会令她泛起一阵酥麻,原先就站不稳的身子,此刻更是无力地依偎在他怀里。
夏侯喾错愕地揽抱住她,他不是第一次抱她,可撞击心房的猛烈感受却是她昏迷时所没有的。他惊得想松开手,理智却又让他不敢放手,怕摔著了她。就在犹豫的刹那,两人目光相对,牢牢地锁住彼此。
夏侯喾率先回过神,他将柳潆扶至椅边坐下后,迅速地跳开,离她有两步远,他深吸一口气后才道:“柳姑娘,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我想通知你的家人,你失踪了这么久,他们一定很担心。”
柳潆意识清明了些,她偷觑夏侯喾一眼,点点头说出了家住何处,只见他用心聆听,随即进来一名眉眼带笑的伟岸男子,听完夏侯喾的吩咐后,又望了她一眼才离去。
柳潆万分不解,那男子看她的眼神似乎很开心?她做了什么吗?
柳潆很想开门见山的跟夏侯喾提起需要他帮忙的事,可又怕太过唐突,会让他觉得被他所救是她处心积虑的安排心念一转,她决定先旁敲侧-,探探他的想法再说也不迟。
等待的过程中,夏侯喾原想先行离开,可又放心不下柳潆,两难之际,只闻柳潆开口道:“夏侯公子,我有些事想请教你。”
“请说。”看见她咬住下唇略显犹豫的模样,他也不敢催她,迳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如果,你爹和人曾有过恩怨,而后那个人遭遇到麻烦的事,你爹若不愿意伸出援手,你会怎么做?”柳潆谨慎地注视著他的反应。
“我爹不太可能和人产生恩怨。”夏侯喾正色的道。
柳潆觉得有点无力,这男人难道不知道这是假设性的问题吗?“我只是假设若有这样的状况发生,你会怎么做呢?”
夏侯喾没有多加考虑,回答道:“这样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他不喜欢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柳潆强压下想敲他一拳的冲动,努力绽出一抹笑道:“我就说假设嘛!”不自觉地加入了娇嗔的语气。
“假设”夏侯喾蹙起了眉,很为难地道:“柳姑娘,我很难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你的人生都是这么讲求实际和一板一眼的吗?”她开始对他的个性感到兴趣。
“也不是。没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真的发生时,会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未来,是不可预期的。”他很认真地说。
“虽然不可预期,但你总可以想像一下若真的发生了,你将会有怎样的反应吧?”她为他的实事求是喝采,却又为他的死脑筋生气。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望着她,慎重地问。
“很重要,十分的重要。”她用力地点头。
夏侯喾有些犹豫了,他陷入沉思里。柳潆也不打断他的思绪,耐心地等著他的回答。
“柳姑娘,我想先说明两点。第一,我爹不太可能与人结怨;第二,就算真有恩怨,我爹或许会以德报怨,给予帮助。”说完了前提,夏侯喾才道:“若前两点都不成立,那么我会看情况,才能决定自己要怎么做。”
我的天哪!柳潆几乎摔下椅子,她真是快昏倒了。他想了半天,说出来的答案跟之前有什么两样?她要的是“会”或“不会”这么简单的答案,而他竟然深呼吸、再呼吸柳潆强迫自己扯动嘴角,好脾气地问著:“你所谓的看情况,是看怎样的情况呢?”
“这应该由你来告诉我吧?”他还是很严肃地与她讨论“是你举出这样假设性的问题来问我,什么样的情况也是由你来决定的吧?”他将问题反丢给她。
“好。”柳潆决定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举例来说好了,如果在商场上,曾有个商人不择手段地抢夺了你爹的生意,然后他现在遭人陷害入狱,请求你爹帮忙而被拒绝,你会怎么做?顺从你父亲的决定不伸出援手?抑或是愿意不计前嫌地予以帮助?”
“你确定我爹拒绝了?”他先问了这个他觉得很重要的问题。
“是的,我十分的确定。”她肯定地点头。
“那么”他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开始思索著她的身分“我会查清楚对方是否真的遭人陷害。”
“若真的遭人陷害呢?你又会怎么做?”她身子前倾,心急地问著。
“我会怎么做?”夏侯喾认真的思考后道:“我也许什么也不会做。对方是请求我爹的援助,并不是请求我,不是吗?”
柳潆重重地叹了口气,若非良好的教养让她还能保持风度,她真想一棒敲上他的头“那如果对方也来请求你援助的话,你会怎么做?”
夏侯喾看着她急于知道答案的神情,心中顿时一亮,反问道:“你遇上什么麻烦了,是吗?”
“不是我,是我爹。”柳潆见他诚恳地询问,也不想再隐瞒了。
柳潆简单地说出她爹遭人陷害入狱的事,并将她请求面见夏侯老爷而不可得,扼要地简述一次。
“你方才怎么不直说?拐弯抹角的,反而让人弄不清头绪。”他突地觉得有趣,嘴角的笑容软化了他太过刚直的面容。
“是你太不会拐弯,怎么也听不懂我的问题。”她反而怪罪到他头上。
夏侯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爹是否遭人陷害还有待调查,既然我正巧救了你,得知了这件事,我会派人查明真相,还你爹清白。”
“你愿意帮忙?你不怕你爹生气吗?”她惊讶于他的胸襟。
“我爹今天真的身子不舒服,否则他会见你的。我爹虽然严肃正直,却也不是会看着好人遭受诬陷而不伸出援手的人。”夏侯喾可以为父亲的品格担保。
“你跟你爹还真像。”柳潆首次真心地漾开了笑。
“我”望着她如花笑靥,他竟愣愣地说不上话。
“不管如何,我在这里先跟你说声谢谢。”
“何必这么客气呢?我也是举手之劳。”说完,他惊觉这是件大事而非举手之劳,不禁有些赧然。
柳潆见他表情怪异,猜出他的想法,忍不住噗哧一笑。
“少爷。”被派去前往柳家通报消息的岳御霄,神色不佳地敲了敲门便走了进来。
“什么事?”夏侯喾一敛神色,会让跟随自己多年的岳御霄变脸色的事,肯定严重。
“我才刚到柳家,便看见门上贴了封条,我找了个路过的人询问详情。原来是柳老爷因罪入狱后,官府不知又查到了什么,将柳府上上下下二十多口全抓入牢里,并查封柳宅。”
岳御霄才说完,柳潆便激动地起身急问:“我家被查封了?”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她身子一摇,差点又要倒地,幸亏夏侯喾眼尖,起身扶住她。
岳御霄被主子的行动给吓了一跳,他从未看过主子这么紧张的表情,他一脸玩味的直瞅著。
“柳姑娘,你先别急,我会查清楚的。你暂时先待在我家,别轻举妄动。”
夏侯喾有些担忧地注视著柳潆,下了个结论:她的身子很不好,十分的不好!
“我的家人”柳潆脑子里一团乱。
“你的脸色很难看,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一切就交给我吧!”不知为什么,看到她紧张的神情,他忍不住一肩扛下所有的事。
“谢谢你。”柳潆紧抓住他的衣袖,小掌的热度透过衣料,火辣辣地传到他的手臂上。
夏侯喾觉得耳根发烫,赶忙扶住她到床上,不自在地道:“你什么都不要想,先休息吧!”
他带著岳御霄,仓皇地离开。
这一夜,柳潆睡得极不安稳。
在梦里,她梦见家人全挤在牢里哭喊著要她救他们,然后,夏侯喾出现了。
他带著淡淡的笑容救出所有人,再然后,她开心地扑入他怀里,与他紧紧相拥翌日。
夏侯喾才刚到书房坐定,便听到有人敲门。
“是你?”夏侯喾有些惊讶“怎么不多睡会儿?”
柳潆一脸倦容道:“我天还没亮就醒了,我担心家人的安危。”
“我了解,其实你现在也很危险,不能再待在我家了。”夏侯喾已和岳御霄走了一趟柳宅,甚至到官府里同有些熟识的官兵打探消息。
“为什么?”柳潆听得心惊胆战。
“官府要捉拿柳府所有的人,当然包括你。昨天他们没抓到你,已在你家附近布下埋伏,我想,不久便会查到这里。”夏侯喾凝眉沉思。
“我不能被抓到。”若她也被抓,谁来替柳家洗刷冤情?
“我知道。所以你来得正好,我本就打算待会去找你,带你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事不宜迟,夏侯喾准备带走柳潆。
“你要带我去哪里?”柳潆跟在夏侯喾身后,一脸惊悸。
“先别问这么多,我怕待会官兵就找上门了。”他快步地走向后门,一回头,才发现她远远落在身后,略一犹豫,他停住脚步,等她气喘吁吁地赶上他后才又迈步。
柳潆感激他的体贴,在恐惧之余,不忘给他一个笑容。
瞧见她的笑靥,他耳根子一热,匆匆避开她的视线,走至已等在后门的马车。
柳潆毕竟是娇娇的大闺女,不管怎么使力地抬起脚,始终无法跨上马车。
夏侯喾僵在一旁,想帮忙却又觉得不妥。
“你能帮帮我吗?”柳潆觑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若不开口,这个大木头肯定闷个半天也不敢主动抱她。
“那对不起。”他先道了声歉,才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上一提,送入马车内。
柳潆一坐定,偷偷地舒了口气。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尊重”女人的男人。就她所听过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只要一有机会,就想对女人揩点油,谁知她竟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二楞子。
夏侯喾坐定后,拉起马缰,驶离夏侯府。他们才走没多久,大批的官兵便直闯夏侯府,开始搜查柳潆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