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采薇’,此数甚吉,望能替她挡下病魔的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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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正是长兴三年,这一年并不平静。
自后唐同光元年至今不过才短短十年,先后就换了三个皇帝,在这样战乱的环境下,惟有以一身武力自保之外,别无他法。
于是,赵弘殷不惜斥资由京城请来名师武将,一为保护家园,二为教导儿子赵匡胤武艺。尽管他才七岁,却已习得一身好武艺,更识得各家兵法,在乡里间总是流传着这样一段话——
少聪颖,一目十行、一身奇骨、嗜文武,胜过父叔,长大成。
然而,这样的恭维与赞许并未让赵弘殷欣喜,他仍想着七年前算命仙所说的那段话——
将军您命中注定有一子一女,女娃儿会在七年后出世,正是大少爷遇劫之年
而今年,正是算命仙所言胤儿的遇劫之年,虽说当时自己已请算命仙为胤儿改命,但担心的程度并未因此减低,反而是那未知的命运更教人恐惧。
你道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变成像个娘儿们般迷信?
原由无他,只因他和妻子结缡多年,在七年前生下儿子后,妻子就再也没有好消息了。为免被算命仙说中,这些年来,他们不论是食补、药补,或是求神、问卜各式各样的方法都用尽了,就是无法再生下一男半女来改变算命仙的预言。
直到年后,妻子去了一趟文峰塔回来后竟然怀孕了,教他这几个月来茶不思、饭不想的,就怕算命仙一语成谶。
赵将军府大厅内,一早就弥漫着忧虑与严肃的气氛,比起长子出生的那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即将来临的是一场暴风雨,而不是一个新生儿的诞生。
“将军,您就别担心了,算命仙说的也不全然准,您瞧,都隆冬了,少爷还是这般活蹦乱跳,夫人也还没有要生的迹象——”
“呸呸呸,这种话怎么能乱讲,什么活蹦乱跳?这事儿容得你说吗?”福总管在一旁骂着仆人阿牛。
七年前就是这个阿牛把算命仙请来的,算命仙的话一出,让将军府内全都人心惶惶、夜不安枕的。生怕说得准,他们这些奴才可是在伺候未来的皇上,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少爷;若要硬说不准,可偏偏夫人又怀了身孕
“我可没有乱说,你瞧咱们少爷整天不是骑马,就是找人当箭靶子练箭,再不就是找人打架练功,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也好让我们这些老骨头休息休息,免得早晚性命不保。”说到少爷拿他当箭靶子一事,阿牛就有苦难言呐!
“你还有话说!”福总管作势要打他。将军人还在这儿,阿牛竟然敢大放厥词,要他背负这管教不当的罪名,他可不依。
见福总管追过来要打他,阿牛跑到桌子后头和他绕起圈子。
“你你你,给我站住不要动!”
“那可不成。”阿牛回道。
赵弘殷无奈地摇摇头,他皱起眉头,制止福总管教训阿牛“好啦!大厅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我已经够烦了。”
福总管和阿牛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放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小小的身影由门边窜出,快得让阿牛闪避不及。
“阿牛,快,我们去后山练箭!”
定睛一看,原来是胤少爷拿着弓和箭,一身骑装的跑过来缠他当箭靶子,定是那日在马背上射上了瘾。阿牛一手抚着额头,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
“胤儿,不许胡闹。”赵弘殷拿出父亲的威严,口气肃重地制止儿子做出如此危险的事。
“爹”小小年纪的赵匡胤不依。他是在练箭呢!爹爹不是一向鼓励他习武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允了?
“你娘这几天就要生了,你乖乖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赵弘殷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可是,今天不练,明天不练,大后天也不练,我就退步了。”师父说要勤加练习,他怕这几天不练,改明儿个自己就什么东西都射不中了。
赵弘殷叹了口气道:“不会的,爹爹那么久没骑马,不也一样会骑吗?”
赵匡胤似懂非懂地点头“好吧,那我就不去。”
小小年纪的他已有过人的霸气和威凛的性子,只是心智不免有些稚气,他找了个地方放下箭,乖乖坐在他爹身旁。
过了半晌,他动了动身子,瞧向赵弘殷的方向。
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阿牛和福总管也都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等什么?。
他一会儿看着赵弘殷,一会儿看着福总管他们,小眼来回逡巡着,小脸蛋上浮现无聊的表情“爹,娘什么时候才会生啊?”
赵匡胤扯扯赵弘殷的衣袖,见他没回话,赵匡胤又安静了片刻。
突然,他抬起头来,看着发愣的赵弘殷,心想:如果他偷溜出去,爹应该不会发现吧?
小小身影说做就做,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在不惊动大人们的情况下溜了出去。
福总管和阿牛虽然都看见了,却没阻止他,心想:少爷是个好动的孩子,强要他坐着不动是不可能的事,便由着他去。
寒冽的天际,不知在何时飘起雪,层层覆住了将军府的四周,树间、花丛、水池全都覆上一层白花,更添清冷。
赵匡胤一出门外,就见到这副景象,去年此景他没见到,今年可要好好赏他一番。于是,他奔入林园,选了棵雄伟的老树攀爬上去,准备在高处俯瞰那被白雪覆盖的将军府。
“咦,这儿怎么有个鸟巢?”他在其中一棵树上瞧见一个碗般大的鸟巢,巢里只有三四颗鸟蛋,没有其他。
“趁着大鸟不在,我来取走它的蛋,让大鸟寻不着,还以为走错家了”赵匡胤淘气地说着说着便开始采取行动。
这时,刚归巢的鸟儿见有入侵者要偷它的孩子,急忙展翅俯冲而下,企图驱离入侵者。
“走开!”赵匡胤手一挥,试图挥开阻止他的鸟儿。
可未料鸟儿不放弃,在他身边时而展翅拍打,时而啄着赵匡胤的衣裳、手臂。赵匡胤挡它不住,只好放弃取鸟蛋,改而攻击那只鸟。
他就是这样的个性,只有他可以欺人,别人犯他不得,任谁都一样,所以他坐日树干上,拿起背上的弓和箭,对着鸟儿瞄准。
鸟儿有翅膀,可以一下飞得老高,赵匡胤几番瞄准不到它,一时气极,企图站起来让全身灵活些。不料,他一时失去平衡,让手中的弓和箭坠了地,发出好大的匡啷声。
他看着自己上好的弓箭因为重击而扭曲变形,怒火更炽,把错全怪在那只鸟儿身上。
“可恶!”他作势要打鸟儿,但那只鸟儿早飞得老远,却仍在鸟巢附近徘徊。
赵匡胤因一时找不到东西可以对付它,遂拿起巢中的鸟蛋欲朝鸟儿丢去;大鸟见他拿起鸟蛋,愤怒的挥动翅膀扑了过来要抢救它的孩子。
翅膀拍打着赵匡胤的身体,他伸手一抓扑了个空。已经失去耐性的他,全神贯注地试着抓住鸟儿的翅膀,全然没注意自己正踩在不堪负重的树枝上。
倏地,咱的一声,枝干因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竟然断了!
赵匡胤收势不住,加上被覆上一层白雪的枝干非常滑湿,他一脚踩空,两手也抓不到任何支撑物,就这么笔直地落下。
“啊!救——”最后一个“命”字还未吐出,他已跌落雪地上,头部受创,昏了过去。
鸟儿叼起掉落在赵匡胤身上的鸟蛋,展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