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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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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一群聚众闹事之徒,统统逮回衙门严办。”金陵府衙的总捕头接到民众报案,火速集合数十位捕快前来处理。

    “不要推我!本公子自会跟你们上衙门。”十七不悦地甩掉捕快掐住肩膀的手。

    “怎么?不高兴老子掐你?哈!你以为你是王孙公子啊?老子不但偏要掐住你,还要拿枷锁铐你呢!”柿子挑软的吃,差役根本不把文质彬彬的十七瞅在眼里。

    “十七——公差大人,打架闹事的是我,你要铐就铐我。”湛云抢著代十七受过。

    “湛兄!不就是一副枷锁嘛,小弟自问还挺得住。”十七笑笑回答,回头告诉差役,说:“公差大人!你想铐就铐吧!”

    “哼!”差役不客气地将重重的枷锁套在十七雪白的颈子上。

    “噢”十七闷哼了声,想不到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枷锁一旦套上颈子,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差点儿喘不过气来。

    “十七!”湛云瞳眸子转冷,两手交叉扭得指关节喀喀作响。

    十七明显感受到他即将爆开的怒气,赶紧出言安抚他:“湛兄!小弟说挺得住就挺得住,别忘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湛云还想说什么,却被差役粗暴打断:

    “干啥罗嗦个没完没了?有什么话上公堂去说!快走!”差役从背后狠狠推湛云一把,让全心挂系十七的湛云跟舱几步才站稳。

    十七笑摇著头-

    !龙困浅滩遭虾戏。

    十七、湛云、庞煜,家丁,以及小乞丐无一漏网之鱼,统统绑上绳索,浩浩荡荡被押进府衙。

    “升堂——威武——”

    “啪”!府台大人重击惊堂木,吹胡子瞪眼怒斥道: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府台大人座前,黑压压跪了一、二十个满脸满身沾著泥巴的泥人,只有十七跟湛云不但不下跪,还抬头挺胸站得笔直,显得十分突兀。

    “大胆暴民!不但当街聚众互殴,还藐视公堂!来人呀!棍杖伺候!”

    “是!”侧立两旁的衙役将手上的木棍敲击地面,发出令人闻之生畏的“冬冬”声。

    十七撇过脸朝湛云使个眼色,湛云会意点头,跨步上前——

    “大明皇朝十七公主朱敏在此,众人恭叩凤驾!跪!”湛云拿出腰带里头那面书有“如朕亲临”的金牌令,朗声宣旨。

    “嗄?”府台大人乍见金牌令,大吃一惊,匆匆跑下堂座,跪地迎驾。“公主

    殿下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请敏公王恕罪。”

    平地一声雷!

    出人意表的宣布惊得堂上所有人莫不睁著无法置信的眼,面面相觑。尤其庞煜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两排牙齿“喀啦喀啦”直打颤。

    唯一喜孜孜的是瞎打误撞的小乞儿,没想到这位眉清目秀的好心公子爷竟然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公主。

    谢天谢地!这下子凤仙姐姐得救啦!

    “公主殿下,您怎会来人啊!还不赶紧解开公主身上的枷锁?!”府台大人急出一身冷汗。

    上枷锁的差役更是吓得面如灰上,两条腿俨然千斤重,走起路来颠颠仆仆,拿著钥匙的手更是抖得像秋天的落叶,愈是发急愈是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总算如愿插进匙孔,打开枷锁。

    部属捅了大纰漏,府台大人不得不硬著头皮出面收拾残局,他睁著灰浊的老眼偷偷腼眼怯怯打量,实在很难将眼前全身泥巴又是男儿装束的十七跟金枝玉叶的娇贵公主联想在一起。

    “府台大人,你可知罪?”敏公主甩著袍袖,娇斥著。

    “下下官”府台大人额头贴地惶恐叩跪。

    “你身为地方父母宫,却不懂得为百姓伸张正义,还碍于庞煜有个贵妃姊姊的情面,屡次纵容他欺压百姓,你不怕本宫摘掉你的乌纱帽?哼!”“下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十年寒窗苦读,仕途得来不易。本宫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听听你怎么审理庞煜信口雌黄强掳民女的案子。”

    “是!是!来人!快快看座!”府台大人躬身一揖重回堂座,赶紧派衙役抬来座椅请敏公主坐下,一旁观审案情。“敏公主,请。”

    “升堂——威武——”

    “啪”!府尹大人重击惊堂木,开始审案。

    十七婉拒府台大人的安排,执意随湛云投宿悦宾楼客栈。

    匆匆梳洗完毕正欲吹灯安寝,突然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

    “谁啊?”

    “是我,掌柜的。”

    “这么晚了,有事么?”

    “那那个小叫化子,不知道为什么又带来一名老叫化子,还一直吵著要见您,这一老一小的叫化子,围著小的苦苦哀求,小的实在拗不过,只好硬著头皮进来请示。”

    虽说她拒绝府台大人安排她住进驿馆,然而,金陵城来了一位公主,是何等大事!万一,稍有差池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府台大人怎敢掉以轻心?连忙调派大队人马将悦宾楼客栈围个水泄不通,闲杂人等要进入都要经过一番仔细盘查。

    “这”“掌柜的,夜已深,敏公主该安歇了,你去回绝他们。”正当十七犹豫不决时,住在隔壁厢房的湛云开门探头,代她一口回绝。

    “是。”掌柜的应声正欲走开。

    “慢著!既然湛大人尚未就寝,掌柜的,你就带他们进来吧!”本以为湛云已经歇下,十七唯恐身边没人作陪,才不想深夜接见小乞儿。

    “那小的这就去带他们过来。”掌柜不敢怠慢,赶紧转身走开。

    “公主!”他的声音饱含浓浓的怪罪意味。

    “我还没上门闩,你进来吧!”

    “十七,你已经救出凤仙姑娘,庞煜也罪有应得,在公堂上画押关进大牢,这三更半夜求见,你不觉得有点儿得寸进尺?”

    湛云推门进入,见到十七坐在桌前笑盈盈瞅著他,还打趣道:“我发觉你愈来愈像个老太婆,整天在我耳朵唠叨个没完没了。”

    “我担心你奔波一整天累坏身子,你不但不领情,还取笑我像个唠叨的老太婆?

    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叹口气坐下来。

    “-!送佛送到西天。既然我们都末吹灯就寝,见见他们又何妨?依我看,你不是担心我累坏身子,而是担心我再多管闲事给你添麻烦,对不?你放心!除非你同意,否则我绝对不会随便答应他任何要求。”

    “你明白最好,我就怕你太好说话:心又太软,嘘他们来了。”他起身站在她身侧。

    小乞儿率先跨进门槛,后头跟著一位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老乞丐。

    这名老乞丐穿著一套乾净的深灰补丁眼,身上背著一只破麻袋,手里拄著一支打狗棒,两眼炯炯有神。

    “老朽深夜造访,还请公主见谅!”老乞丐一开口,文雅的用语立刻博得十七好感。

    “老伯,您请坐!”

    “谢坐!”

    “公主!他是我们丐帮的六袋长老,也是金陵分舵的舵主。”小乞儿介绍著。

    “丐帮六袋长老尹丰见过公主!”老乞丐上前揖身。

    “不必多礼!不知尹长老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十七开门见山。

    “老朽特地带著我丐帮的小乞儿登门拜谢公壬路见不平拔刀相肋,若非公主伸出援手,恐怕我丐帮就要不明不白折损一员。”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公主忒谦!老朽听小乞儿说公主明天一早就要兼程南下,只好冒昧深夜求见。一来除了感谢公主救命之恩,二来特地奉上我丐帮的信物青蛇令牌一面。”尹长老顿了顿,接著说:“我丐帮分舵遍及大江南北,将来若公主需要我丐帮效力,不管在何地只要对著路边的乞丐出示青蛇令牌就可以调用我丐帮的组织,不是老朽夸口,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丐帮弟子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尹丰豪气干云说著。

    “丐帮对帮里的成员都这么关照么?”十七好奇问著。

    她虽长居深宫,却也听过丐帮这个名号,也听说丐帮有数十万帮众。依此类推,

    若每个帮助过丐帮乞儿的人都可以拿到一面青蛇令牌,那丐帮光是还这些人情债岂不疲于奔命?

    “帮会关照成员乃天经地义。不过,依个人身份地位不同,关照的程度当然不一样。”

    “哦?那么小乞儿他”

    “他是我丐帮帮主的独子。只因老朽曾经是一名乡试秀才,帮主刻意把他留在我身边让我教他读点圣贤书。没想到他今天在没有其他丐儿陪伴之下偷偷溜出去,差点儿惹来杀身之祸,还好命大遇上公主您这位贵人出手搭救。否则,老朽真不知该如何跟帮主交代!”

    “他小小年纪就懂得伸张正义,本宫相信必然是尹长老教导有方。”

    “不敢!不敢!老朽请公主收下这面青蛇令牌。”

    “那本宫就不客气收下纪念这一段情谊,希望这面令牌没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她拿著令牌好奇地正面背面反覆审视。

    青蛇令牌系青铜锻造,呈椎形,阴刻一条吐信的狰狞毒蛇,令人看了头皮发麻,她像扔掉烫手山芋般赶紧塞到湛云手上,硬挤出甜美的笑靥说道:

    “这么贵重的信物,本宫嘱咐你好好保管,不得遗失。”

    “是。”湛云捏著令牌又好气又好笑。

    跟她朝夕相处已不是一天两天光景,他愈来愈了解唯美的她对于丑陋凶恶的东西一向敬而远之,要不是碍于情面,她一定当场扔了它。

    “夜深了!少主跟老朽不便多做盘桓,就此告退。”尹丰带著小乞儿向敏公主揖礼,转身离开。

    “两位请慢走。”十七静静等到他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立刻回头指示:“湛云!你快摸黑出去扔了那面丑不拉叽的鬼令牌。”

    不出湛云所料,她交代的第一件要务果然是扔掉它。

    “它是青蛇令牌,不是什么鬼令牌。”他于以更正。

    “哎呀!管它是鬼令牌,还是蛇令牌!反正,我见了心底凉飕飕,我要你扔了

    它你就扔了它。”

    “我的好公主,在下劝你休把宝物当邪物。”他咧著嘴儿对她笑。

    “什么宝物?什么邪物?暧!不许你打哑谜吊我胃口!”她不依地噘起红唇。

    “丐帮的青蛇令牌是江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护身符,依我看你还是勉为其难将它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万一遭逢困境,你大可手执它号令丐帮数十万徒众供你差遣,为你出生入死。”

    “这鬼气森森的令牌真的如此管用?”她皱著眉心半信半疑。

    “我们出门在外身怀这张护身符,岂不是多了一层保障?所以,这面令牌不但扔不得,还要细心保管才行。”

    他作势要将手上的令牌交还,她忙不迭摇手尖叫:

    “既然如此,你且收下保管吧!i

    “这也好。”他将令牌塞进腰带里。

    “噢!今天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她疲乏地伸手盖住一个呵欠。

    “公主安歇,容属下告退!”

    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座落在鼓楼大街底,占地三甲的“瑾园”是皇帝大老爷赏赐刘瑾的宅院。

    瑾园里亭榭楼阁,花木扶疏,刘瑾一有空闲最喜欢住在这里。

    他是这里的主人,唯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自己残留的尊严,不像在深宫只是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奴才。

    刘瑾闭目养神横卧在罗汉长椅,侍立身后的女婢有一下、没一下轻摇手中的椭圆丝扇瘘凉驱蚊;另一名女婢抡起两枚小小粉拳轻槌他的肩膀;还有一名女婢单膝跪地,小心翼翼揉捏他的脚丫子。

    大厅回廊远远传来一阵仓卒的脚步声,刘瑾拉长著脸下悦地猝睁双目。

    “公公!百里加急密报!”跨进厅槛的正是刘瑾最得力的东厂鹰犬——范植。

    “呈上来。”刘瑾示意女婢搀起他。

    朝廷设百里加急是为了快速掌握边防军情,按紧急状况分百里加急、三百里加急、四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等等,胆大妄为的刘瑾却拿朝廷的紧急设置做为他个人监控异己的利器。

    “探子送回来的密报推估敏公主跟湛云即将抵达杭州。”刘瑾起身将看完的密报凑进烛台点燃火苗,一眨眼工夫写得密密麻麻的密报已然烧成灰烬。

    “你们下去吧!”刘瑾摆手示意。

    “是。”三名女婢弯身二顺,鱼贯退出去。

    “范公公,坐下来说话。”

    “多谢刘公公!”

    “密报里提到敏公主将庞贵妃的胞弟关进大丰,听说金陵一带的百姓向来畏惧恶行恶状的庞煜。如今,敏公主为民除害,百姓们莫不额手称庆,听说还有饱受欺凌的店家燃放长串鞭炮大大庆祝一番。”

    “属下曾经听几位打从金陵来的朋友提及庞煜目无法纪的嚣张行径,当时,属下直觉认为庞煜迟早会出事。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庞煜居然栽在敏公主手里。”

    “可惜庞贵妃已经失宠,否则,咱家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后宫掀起千尺浪。”

    “失宠的嫔妃跟被抛弃的破鞋一般,下值一顾。:泛植嗤之以鼻。

    “哦?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万一,哪天咱家在万岁爷面前栽了跟斗,你该不会落阱下石在背后捅咱家一刀吧?”多疑的刘瑾沉脸质疑。

    “公公,您多虑了!您是万岁爷身边的大红人,万岁爷对您是言听计从,这失宠栽跟斗的事说什么也不会降临您身上。二泛植心底直懊恼下该一时口快,无端引起刘瑾猜忌。

    “咱家料你也没这个胆!”刘瑾阴恻恻斜睨他一眼,冷冽似刀锋的眼神令范植不寒而傈。

    陷入沉思的刘瑾临窗而立,两道如炬的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格子定定注视著那一片蓊郁的庭园。

    这时候,从琉璃瓦高墙飞进来几只漂亮的粉蝶儿,忙碌地在那盛开的牡丹花丛

    穿梭飞舞

    刘瑾收回眼神清了清喉咙,这才说道:“言归正传,算算时日敏公主跟湛云应该已经抵达杭州。虽说江南沿岸风光无限好,但下曾离宫这么久的敏公主万一动了思乡情怀,也许很快就会打道回京,咱家命你立刻动身埋伏在返京途中,以逸代劳,伺机除掉湛云。”

    “公公的意思是要留下敢公主这个活口?”

    “敏公主对我既不构成威胁,咱家何苦多背一条冤魂?她是万岁爷最宠爱的公主,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势必引发万岁爷震怒。到时候,一道圣旨通令全国倾力缉凶,这万一东窗事发,咱家岂不自寻死路?范植啊范植!咱家一向不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刘瑾好整以暇地拉整袍袖,缓步踱到范植跟前。

    “公公心思缜密,令属下好生佩服!”

    刘瑾皮笑肉不笑地发出刺耳的狰狞笑声,倏-,目光半眯,冷酷说道:“咱家朝思暮想,最想捏在手心把玩的就是湛云的首级!你自问办得到么?”

    “这”范植闻言语塞。虽然,自己的武功放眼东厂西厂尚无人能出其右,但湛云亦非省油的灯,要想割下湛云的首级,这恐非易事。

    “献不出湛云的首级,你就提自己的脑袋来见咱家!”刘瑾眼露凶光,撂狠话。

    “属下这条贱命若非公公出手搭救,只伯早化成一堆白骨。公公您放心!属下一定割下湛云的首级回来讨您欢心。”

    范植原本是一名杀人下眨眼的江湖杀手,遭仇家围杀之际,适逢刘瑾车队经过,救回满身鲜血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菹植延医诊治。范植为了报恩甘受板刑,在刘瑾引荐之下进入东厂,投效刘瑾旗蟣uo梦恢恢倚牡淖吖贰?br />

    “湛云身居深宫要职,对东西两厂厂公十分熟络,咱家实在下方便加派人手暗助你,你自付有能力对付湛云么?”谨慎的刘瑾在无法确定东厂西厂是否有人暗地里跟湛云互通声息之前,自然下敢冒险随便加派人手。

    “属下信心满满!我一向独来独往,公公若加派人手给我,反而碍手碍脚。”范植摇手拒绝。

    “这也好,咱家也不希望太多人卷入其中,免得人多嘴杂,打草惊蛇了。”湛云在宫中颇孚人望,刘瑾不得不严加防患。

    “属下明白。”

    “你能砍下湛云的首级最好,万一”

    “没有万一。”泛植笃定回答。

    “哦?”刘瑾定睛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范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光明正大赢不了湛云,属下不惜来阴使诈,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为公公除去湛云这个心头大患,以报公公救命之恩!:泛植拍胸脯保证。

    “只要能除掉湛云,你是明著来或者暗著来都无妨,一旦准备好即刻动身。”听范植铁口保证,刘瑾的嘴角不禁浮出志得意满的笑纹。范植为他杀人也下是头一回,每次,范植皆不负使命平安归来,若以此推断,湛云的小命已如风中残烛,就等著范植出手捻熄。

    “是。”范植抱拳恭揖,退出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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