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以笨拙的姿势扯着窗户,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不知何时大开的窗户关上,但窗扉不知被何物卡住,硬是无法顺利合上。
好不容易扯出阻碍物后,厚重的玻璃窗终于成功地隔绝世纪奇臭继续袭入室内。
但在看清“阻碍物”之后,应御风陡然爆出惊怒的狂喝,浓眉纠成一团,面部表情除了以“狰狞”二字形容之外,再也找不着更贴切的字句。
“该死!”她竟然又把链子扯了下来,而且还随手丢弃!
应御风正想发飙怒吼,却突然发现链子似乎有些不对劲。怪了,炼扣部分怎会断裂得如此严重?若不更换新扣,根本无法继续佩戴。
据他记忆所及,她似乎对这条链子有股莫名的喜爱。上回她逃跑时,若不是及时被他挡下,她甚至还想带着它一块走。在他威胁着要将它扔入海底时,她更是急切地阻止他,那副紧张的神情,像煞害怕失去心爱的宝贝似的。她或许会乘机不告而别,也可能孑然一身飘然离去,但绝不是在将链子毁坏之后──躺在他掌心中的金色长炼乃是以特殊合金打造,若非以蛮力强劲拉扯,绝不可能炼毁坠散。
像是想证明什么,他轻抚炼身,惊见指尖染沾了些许红丝,略带咸腥的味道,这才悚然发觉,她绝非自愿离去,而是遭人强掳!
既然连老头都承认她只是一名单纯的寻常老百姓,那么此番的目标想必是冲着他来的──或许该说是冲着“漱石门”的继任人选而来。但他的身分除了那九个烦腻的家伙之外,应该没有其它外人得知才是。而“内人”也不多,一只手就能数完:老头,那个女人,再加上可能不知情的真与幻。
该死!究竟是什么人在暗地里对付他?
“少主。”门外蓦然传来低抑的声响,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冥想。“门主有令,请少主前去商谈要事。”
“滚!”应御风非常不耐烦,连门都懒得开。“我今天没心情跟他吵!”
“是关于尹小姐失踪一事。”犹疑了一会儿,门外的人才缓缓地吐露出重点。
门板于一瞬间大开。
“你有种再说一遍。”应御风一把掀起来人的衣领,目露凶光。
“门主有令,请少主前去商谈要事。”他好似训练有素的鹦鹉,不断重复同样的话语,其它什么也不肯多说。
“老实告诉我,老头知道她的下落,嗯?”应御风狠狠地晃了他好几下,眼神更凌厉。“是不是?”
“门主有令,请少主前去商谈要事。”还是这句话。
不愧是老头训练出来的“人才”!再跟这个闷葫芦扯下去,只会白白折损自己的寿命。
“带路!”应御风的脸色冷冽到极点。
墨西哥城“漱石门”中美分舵
“我还以为你们是无孔不入的,没想到在墨西哥境内竟然只有这个寒酸的小地方。”即使危难当头!应御风依然不改刁难恶劣本色,毫不留情地发出寒飕飕的评论。
“这就是你的态度?”甄宗佑的脸色一反往常的和蔼,严肃而正经。
应御风冷嗤一声,抛出一张面额多达七位数的美金支票。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蹙起与父亲一样的浓眉。“如果我没记错,你们应该有自由接案的服务吧?”
“御风!”甄宗佑这回真的被气着了。他没想到自己投注了大半辈子心血的基业在儿子眼中竟是如此粗鄙不堪。
“嫌少?”应御风干脆将整本空白支票簿都扔了出来。“只要她能平安归来,随便你要多少都行。”他的态度已经够好了,要不是看在老头门下人手众多,鬼才会上门!
“这回不是单用金钱就能摆平。”甄宗佑对儿子的态度愈来愈感冒,几近寒心。“那名主谋者是冲着你我父子二人来的。”
父子?打从那件惨事发生后,他就没用过这个词!不过应御风狐疑地瞟向甄宗佑,心底蓦地打了个突。他之所以胆敢如此嚣张狂妄,大剌剌地拿钞票当砖块砸,完全是看在尹梵心对“漱石门”评价极高的份上,但是现在该不会希望不是
“是那个凶手干的?”他的语气直逼零度,寒气慑人。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了。”甄宗佑精明干练的脸上罩上一层淡淡的苦涩。
“我不在乎他是谁。”应御风深沉黝黑的眸子闪了闪,出乎意料地发现,只要尹梵心平安无事,自己是真的不再想逼问出当年做案歹徒的姓名。“他想做什么?”
“还会有什么?”甄宗佑冷冷地讽笑。“当然是接手你不屑继承的门主大位。”
又来了,三句不离本题。应御风直想叹气。每回见面老头总要与他争吵一番,就是不肯死心断念。也不想想“漱石门”为他们一家带来多少灾祸,为什么硬要死巴着不放?
“那个女人答应你这么做?”这些年来,她一直致力于培训甄真为接班人,若是他答允继承大业,她肯甘心放手吗?
“她是你现阿姨,还会有什么舍不得?”甄宗佑斜睨儿子一眼。
“外公从来没承认过,我也一样。”应御风接连冷哼数声,以表不齿之意。
去!背地里抢人家丈夫的女人会是什么好货色?别笑掉人家大牙了。那种女人也只有像老头这种昏庸愚昧的蠢蛋才会捧在手心当宝。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母亲,跟你阿姨没半点关系。”甄宗佑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阴郁。
“笑死人了,我可没说过原谅你的屁话。”应御风立刻撇清,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心软的可耻行为。“喂,那个小笨蛋应该没事,对吧?”
“你说呢?”甄宗佑恢复凛然神色,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当年你也吃过他的亏,难道还摸不清他的脾性?”
老头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该不是暗指尹梵心小命不保吧?
“那你还有心情跟我扯一堆废话!”应御风的黑眸蓦地扬起烈火,向四方喷射。“还不快去救人!”
“奇了,你不是对她漠不关心吗?怎么现在竟然急成这副模样?”若以“老奸巨猾”四字来形容甄宗佑目前的神态绝不为过。
“少废话!”他愈吼愈上火,直想打人出气。“她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当心我铲平你这个惹人厌的暴力组织!”
“反之亦然?”甄宗佑别有深意地审视儿子的表情变化。
“为什么非要拖我下水不可?”应御风一脸阴霾,控制不住地脱口咆哮。“甄真才是你该用心栽培的接班人,不是我!”
“我只问你一件事。”甄宗佑别有深意地盯住儿子。“尹梵心对你到底有多重要?”
“你管不着!”应御风怒火中烧,三两下便将厅内的茶几桌椅全踢翻,搞得一塌胡涂。
“好。”不诚实的小孩,老爸也懒得理睬。“你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他挑起眉头,脸色黑得吓人。
“既然你坚持与我画清界线,也不愿承认我们之间的亲子关系,我自然没必要耗费人力心思去营救一名不相干的平民老百姓。”甄宗佑别开脸,彷佛不愿继续深谈。
“你打算见死不救?”应御风杀气腾腾地绕过去,直盯着甄宗佑的脸庞狂吼。“我总有不接案的自由吧?”他斟了两杯醇酒,好整以暇地递出一杯。“再说那丫头跟我非亲非故,一点关系也没有”
“价码随你开,不论多少我照付。”应御风额上立时浮起一条明显的青筋,并且有一下没一下地折着手指,一副想杀人的凶样。
“谁告诉你我只收受金钱作为酬劳?”哈哈哈,真好笑。御风在他面前一向放肆惯了,发怒大骂是常有的事,但气成这副德行,倒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老头,你不要逼人太甚!”应御风一拳捶凹了桧木桌。
“我说过,一切端看尹梵心对你的重要性而定。”甄宗佑放下水晶杯,慢条斯理地抬眼望向儿子。“如果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对任何人来说,她都没有利用的价值,自然没有生命危险。”
“那个歹徒可不是这么想。”应御风盯着自己臂上的旧伤痕,针刺似的疼痛顿时锥入心底,令他冷汗直冒。管她是不是无辜的路人甲,只要落入那头禽兽手中,能有活命的机会就该偷笑了。即使今天她并非因他而受制于人,他亦无法坐视她受到任何一丁点的蹂躏残害。
二十年的光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足以改变许多事。如今他已长大成人,再也不是眼睁睁看着母亲为了保护他而牺牲自己的稚幼软弱的小男生!
“你知道就好。”甄宗佑的眼底眉梢全是算计。
“我也有条件──把那九个烦人的家伙交给我。”应御风凛着脸,答允了他以为此生都不可能点头的承诺。“在小笨蛋回来之前,不许过问一个字。”
“行。”只要御风愿意归队,其它的事都只能算是小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