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尧大富改变了不少,时而见他埋首于书卷。时而忙碌于事业,这些转变让不少人吓出一身冷汗来,尤其当他大力整顿事业时,一些散漫惯了或作威作福久了的人惊慌失措。如同天塌下来一般,这些人有的趁事务之便从中捞了不少油水,有的自行分红,有的作假帐,更有人偷尧号商品,在外头做起自己的买卖来,简直无法无天。
尧大富从前当惯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要钱从来没缺过,一直以为这些手下们个个忠心,办事又俐落,平日对他必恭必敬,对他们私下狗屁倒灶的勾当一无所知,如今深入了解才知大有问题。
他尧号的产业在他手上不明不白流失了不少,幸亏意儿提醒他,否则再过个几年,他的产业不知要教这些人偷去多少,他惊得一身汗,懊悔自己从前太过散漫,对事业毫无责任心,深知再不振作,他真要成了尧家的败家子、大罪人。
痛下决心后,他大力整顿事业,首先说服意儿当他的助手,也唯有她值得信任,再加上他嘱咐她的事都处理得条理分明,比他亲自动手还要出色,有她在旁辅佐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不懂,也没人敢从中做手脚,尧号获利一日千里,让他大有成就感,亦对她的能力赞不绝口,娶妻如此,当真是他三生有幸。
只有一件事教人头痛。
“夫君,您的汤药来了。”德意小心冀翼端着一碗名为“九转还阳汤”来到了他跟前。
他苦命的呻吟了一声。“还喝!”连着几日她强迫他喝下不知哪儿弄来的秘方,让他喝了肝火上升,让他已到了有喷鼻血之虞,不喝还不成,一拒绝她便哭丧着脸,说是为他好,硬是强灌他喝下,教他原本已经管不住的身体,再加上外力的催化,几乎已到了火山爆发的边缘,而她又碰不得,难怪他这几日长期处在兴奋当中却无法宣泄,脸色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外人只道他与意儿过分恩爱。纵欲过度造成。
谁知,他有苦难言啊!
这事只有土豆和土产最清楚,他俩还帮着出主意要他到外头找乐子。他强忍着拒绝,虽然许多男人在外寻花问柳,但他就是打从心理不愿做出对不起意儿的事,他在意她的感觉。
所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兴奋与痛苦交互着。苦哟!
“当然要喝,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弄来的。”她监督盯着他非喝完不可。
“这鬼东西还要喝多久?”他掩着口,嫌恶的想吐。
“听配这药方的大夫道,只要喝上七七四十九天,包准有效。”这帖药可是她经多方打探才求来的,十分珍贵,希望有效。
“七七四十九天!”他要昏倒了。
“要有恒心,明白吗?”她当他是孩子般的哄着。
他翻白了眼,真要喝上七七四十九天,他还有命在吗?“你先搁着,等我忙完案上这些文件便会喝。”他马上故作忙碌状。
“不行。”她把汤药直接搁到他案前。
“这么着,等它凉了我保证一定喝光它。”他无奈的说。
“那好吧,我这会儿也没空盯着你喝,得去老奶奶那儿一趟,她老人家唤我不知有何事?”
“奶奶找你,八成是赞美你来着。”他笑嘻嘻的说。
“赞美我什么?”她斜睨他。
“赞美娘子相夫有一套。”他笑着掐掐她泛红的粉颊,这是他们之间惯有的亲密动作。
她拍掉他的手,娇斥:“油嘴滑舌。”
“事实嘛。”他笑嘻嘻的揩着油,搂着她不放,就如同一个撒娇的大男孩。
他黏着不放,推也推不开,只好由着他赖在她身上撒野,最后两个大人索性在对方身上呵痒闹得不亦乐乎。
“少爷、二夫人。”小莲来得不巧,撞见他们嬉闹的模样。
一见小莲闯进,德意立刻推开尧大富.不好意思极了,恼自己竟也如小孩般跟着大富胡闹。
“小莲,什么事?”尧大富亦怪小莲,破坏了他与德意的欢乐气氛。
“是老夫人要我来催二夫人前去的。”见少爷微怒,小莲低下头。
德意横了尧大富一眼。“口气好些,是老奶奶要小莲来的,你别板着脸孔。”她轻推他一把。
他这才口气和缓些。“老奶奶这么急着找二夫人有什么事?”他问向小莲。
“我不清楚。”小莲连忙回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德意说。
“嗯,走,我陪你一道去。”他不放心,有着不好的预感。
“不用了,你今天要做的事情可多着,等这些文件批完,还得将五经背得烂熟,最重要的是把这碗汤药给喝了,小莲,帮我盯着他喝完再走。”德意交代着。
“是,二夫人。”小莲点头。
尧大富恼怒的瞪了小莲一眼。教小莲又低下头来。
德意摇摇头。“小莲,别怕。非亲眼看见少爷将这碗汤药喝了才可走,明白吗?”
“我是的。”小莲先是害怕尧大富发怒,但有二大人做主,她怕什么?就连少爷都要怕二夫人生气呢。
他气极,自从意儿来了之后。这些下人们似乎只对意儿唯命是从,他这个一家之主,反倒成了德意的跟班,让他很不是滋味。
“大富,你可别为难小莲,否则罚你多喝两碗。”她说笑。明白喝药对他来说真是件苦差事。“我上老奶奶那儿了。”她笑着离去。
他生着闷气,气她就是镇得住他。
“少爷,这汤药是二夫人交代的。”小莲忍着笑将药端到他面前。也不知这是什么珍贵补品,只见二夫人每日都亲自下厨煎煮,不许人帮忙,少爷真是幸福,有二夫人这般伺候着。
“不喝。”他赌气。
“我对二夫人不好交代呢。”她怯怯的说。
“那对我就交代得过去。”他发怒。
“现在大伙都知道,只要二夫人那儿交得了差,到了您这儿铁定没问题。”
话说得一点都没错,他连反驳都词穷。
“叫土豆和土产来。”他突然说。
“是。”小莲不敢违拗,只得先放下汤药将守在门外的土豆、土产唤进来。
“少爷,有什么事吩咐?”土豆问。
“你们两人一人一口把这碗汤药给我喝干了。”尧大富命令。
小莲一听立刻叫道:“这怎么成,这是二夫人交代给少爷您喝的,怎能让土豆和土产给糟蹒了。”她连忙护卫着这碗二夫人交代的汤药。
“少爷,这就是二夫人弄来的九转还阳汤?”土产搓着手,兴趣满满的直盯着小莲手上那碗乌黑的东西。
“没错。”
“那可是好东西啊!”土豆也很兴奋。
“就是好东西,所以你们才不能喝。”小莲将汤药藏在身后。
“小莲,你不懂,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是极品,求之不得的好东西,但对少爷来说可就是受难的源头了。”土豆解释。
“胡说,你们贪吃,便说些混话要骗珍品。”小莲可没这么傻。
“是真的,否则你瞧少爷为什么一见这东西就头疼,皿寻非得二夫人强迫才肯喝。土产说。
是喔,她也觉得很可疑。“这究竟是什么?”她好奇的问。
“道是对男人来说上好的东西。”土豆与土产两人笑得暧昧。
“我不懂,为什么只对男人好,对女人不好吗?”她一脸的天真。
土豆和土产暴笑出声。“真是傻丫头!”
“够了!”尧大富铁青着脸。
他们立刻识趣的止住笑。“少爷,咱们放肆了。”他们忘了谈论的正是少爷的“隐疾”呢。
“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少爷吗?”他怒言。
几个人颤抖了一下,不敢答话。
“你来喝下!”他指着土豆要他解决那碗汤药。
“谢谢少爷的赏赐。”土豆马上喜上眉梢,这宝贝给他喝和给少爷喝可有极不同的效果,他喝了有地方可发泄,一展雄风,快活极了,但少爷喝了可就憋在体内,那好比火山爆发前的难受,所以他喝光它等于是帮了少爷的大忙。端过“九转还阳汤”就要往嘴里倒。
小莲抢下。“不能喝,少爷,二夫人交代──”不管这碗东西是什么名堂,少爷为什么不喝?但二夫人交代,也就得照办。
“二夫人那儿问起,就说是少爷喝的不就成了。”土产舍不得放手抢回汤药。
“万一──”
“没有万一,你不说,我们不说,少爷更不可能说,谁会知道。”土产晓以大义。
“没错,以后只要是二夫人端来的所有汤药你全送到土豆、土产那儿,就当是我喝了,听到了没有?”尧大终于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方法。
“为什么要这么做,会辜负二夫人的心意的。”她真不明白少爷是怎么想的,二夫人一心为他补身子,他却便宜土豆和土产两家伙,二夫人若知道不伤心死了。
“这我知道,所以才要你别说,至于为什么,就别问了。”尧大富摆手。
“对!一个字也别说出去,否则恼得少爷不要你。将你送往青楼妓院卖身去。”
土豆索性威胁她一顿。为了少爷的身体着想。也顾不得这么多。
小莲当真吓坏了。“是是是,小莲一个字也不敢提,请少爷千万别这么做。”
“不会的,以后只要照少爷的吩咐做事,包你无事。”土产说。
小莲拚命点头。赶紧将“九转还阳汤”端给土豆。“喝吧。”为了自保,她只好对不起二夫人了。
土豆高兴的嘴一抹立刻喝个精光。
“少爷下次可要轮到我了。”土产看得羡慕极了。
尧大富莞尔。“放心,这玩意我得喝上七七四十九天。”
土豆、土产可乐翻天了,这东西是珍品,一帖药听说得花上数十两银子,也只有尧府这么个大户才喝得起,如今他们两个下人一口气可以喝上七七四十九天,不就喝掉上千两,这可是他俩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工钱。
眼看麻烦解决后。尧大富开始烦恼起老奶奶急唤意儿前去。究竟所为何事?
“意儿,你坐,老奶奶有话同你商量。”老夫人慈蔼的指着她身旁座位,要德意依着她坐下。
“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别说什么商量。”德意已当老夫人是自己的亲奶奶,与她亲近得很。
“好孩子,没白疼你了。”老夫人牵过德意的手,打从心里喜欢,也觉得与她投缘。
尤其她像极了某个人,但应该不可能。
“这阵子大富的改变是有目共赌的,这个家也是益发兴盛。这全是你的功劳。我得好好谢谢你。”
“夫君本来就有才能,只不过一直没发挥出来罢了,经过提点自然明白责任重大。”德意不敢居功。
“大富没娶错人,你有帮夫运,要不是你一旁督促,他也不会有觉醒的一天,不然将来我眼一闭,尧府这大片产业也将没落,所以大富有今日的改变,我得替咱们尧氏祖宗向你道谢呢。”
“别这么说,德意担待不起的。”她立即说。
“担待得起,而今后要你担待的恐怕更多。”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
“奶奶”德意嗅出事有不寻常。
“意儿,你可有身孕了?”老夫人突然急切的问。
德意一阵脸红的摇摇头。在这种情形下,她和大富怎么可能有孕嘛!
“没有!”老夫人好失望。
“对不起。”德意有苦难言。
“听下人们说你和大富两人感情极好,大富又是夜夜由你房里出来,我还以为唉!”老夫人叹口气。
“我们”她不知如何解释。
“别说了,这事儿勉强不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老夫人是个明理之人。
德意不由得也暗叹一声,希望老奶奶再给他们一段时间,等大富身体恢复,而她心理也调适妥当,她一定会为尧府生下一男半女的。
“意儿,有件事得委屈你了。”老夫人不得不说。“原本我想,你是大富中意之人,又对咱们尧府有莫大的帮助,若能再有孕,便扶你为正室也未尝不可,但──”
“老奶奶,德意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从不敢奢望扶正,只求有安稳的日子。”她难受的说。她清楚的知道以她孤女的身分,能当上尧府二夫人已是上天怜惜,她哪敢多做要求。
“唉,其实你应当晓得我并不重门第,能让大富中意最为重要,只是事情有些阴错阳差。”老夫人懊悔得很。
“怎么说是阴错阳差?”
“急着找你来是这样的。在你未进门之前,大富对一般姑娘不理不睬,我瞧在眼里着实着急,于是自作主张。瞒着大富到王丞相那儿去提亲,对象是王丞相的继女,王丞相欣然答应了,谁知我一回府,才知大富将你娶回来,原是自私的想。大富的妻妾多多益善,也好为我尧府开枝散叶,但这些日子以来,我深深明了你对大富的影响,以及对整个尧府的重要性,若将来正室入门,势必影向到你的地位,为了不委屈你,心想推掉丞相继女那门亲事,但对方好歹也是权倾朝野的重臣,经此退婚颜面何在,便想倘若你有了身孕,咱们也好推托,就道你已有孕,即将生下子嗣,不忍对方千金之躯一进门便受委屈,但此刻你又无身孕唉,近日王丞相听到有关于你的风声,频频派人来催婚,着实让我头痛不已,借口用尽,实在找不出理由再推搪,今晨又接到丞相派人来通知,道近日将携女来访,名义上是造访叙旧。实际上是来一探究竟,此事已逼得我不得不先向你说一声,好让你有所准备。”
德意暗自淌着泪,她只是一名小妾,注定要与人分享夫君的,这是她当初愿意留下时就得认命的事,不是吗?“老奶奶,您对德意的疼爱,德意铭记在心,我有分寸的。”
“我知道你懂事,但大富还不知道此事,知道了怕要反弹,不肯接受。”老夫人忧心的说。
“我会劝劝他的。”她强忍着心痛。
“所以我说,这今后还得要你多担待着。”老夫人心疼地。其实这个家若要和谐,一个女主人最好,来了两个,一个是相府金枝玉叶,另一个虽非名门却深得夫君关爱,如此复杂的情境,连她都要担心这府里以后会有什么事发生?
“老奶奶,您放心好了,我不会与夫人争锋的。”德意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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