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悲哀和无力。他控制有些发软的腿,踉跄着,想要从左三知胯间站起。
“喜欢我的味道吗?”左三知看着裴陵消沉的脸,竟然伸手拽住了裴陵的胳膊,把裴陵拉回来,把住裴陵的头,在那唇上强夺了一吻。
“无礼!”裴陵黯淡的眼神因为这一吻而变得危险,他推开左三知,跑到枣红马的旁边,拿了马鞭回来狠狠抽了左三知几鞭子。
“这里还有。”左三知没有躲避,他很淡然地指指自己的右侧的脸颊。
“王八蛋!”裴陵抬手摸摸,看是白色的体液,头脑便清醒过来,记起刚才自己对左三知做了什么。他怒红了脸,把马鞭丢在左三知身上,自己拉过枣红马跳了上去,用脚磕了磕马腹,让马跑起来。可跑了几步又转过来,在左三知骑来的马上用力踢了一脚,让左三知的马受惊而跑,自己才又策马离开。
望着裴陵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左三知慢慢坐起来穿好了衣服。他伏地听了下,知道裴陵跑的方向是军营,才又站起身。
上身都是细小的血口,下身也疼。左三知苦笑着,捡起那马鞭揣在腰间。他知道,自己只能走路回去了。
“娇纵的二少爷”沿着裴陵跑回的方向走着,左三知口中喃喃念了一句。他眼里有丝讥讽,可嘴角却微微扬起。他瞧了瞧头上渐渐散去的乌云,知道月亮不久便要出来了
经过大战、钦差封赏、大帅要人这一连串的事情,左三知就调到了李振中手下。裴勇、裴义两人跑去祝贺。左三知跟两人闲扯几句后说等日后领了军饷请二人喝酒。
“左三知,我听说朝廷这次下定决心跟胡人彻底打一仗,绝不能让他们反扑之事再度发生了。”裴义觉得这么一来,边关的战事肯定不少,而左三知也就有了立功受赏的机会。
“是么,无论如何,我跟着大帅就是。”左三知想起这几日李振中一直追问自己在边关多年的事情。李振中尤其关心胡人部落的种种,言语间也露出要打仗的意思,颇有不打胜利誓不还朝的意味。
“是啊,左三知,你小子好运来了,说不定,日后我们见了你都要请安呢。”裴勇揪过裴义,拽住裴义的耳朵问道:“你小子何处听到的消息,怎么光跟左三知说,不和我说。”
“是你不要听嘛。”裴义皱眉“钦差来的时候带了下人,你也知道京城很多高官府里的下人我都熟悉,顺口问一问就知道了。”
“包打听啊。真是的。”裴勇对裴义喜欢碎嘴这点很不赞同,他撇着嘴跟左三知说:“总之军中复杂事情多,可能还要些应酬。你若是缺什么就找我们哥两个要。嘿嘿,等你发达了,再还我们就成。”
“那是自然。”左三知心中倒很感激裴勇、裴义两人,他知道若不是这两人古道热肠帮助自己,自己也不会很快得到现在的一切。
“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看看二少爷了,京城又来了家书,二少爷看了,脸色不太好。”裴勇点头,拉着裴义要走。
“好,裴将军他有什么打算么?”左三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句。
打算?谁知道?听说要出征,所有的将军都忙着在李振中那里打点,希望可以当先锋,好立功升官,偏偏自己家二少爷又恢复成悠闲模样,不跑大帅那里不说,反而自己待在营帐里画起画来裴勇回头看了眼左三知,苦笑着摇头,算是回答。
这么说是不打算出征了?左三知见裴勇垂头丧气,再想到裴陵的个性,便猜到裴陵会有什么举动。
“不适合边关,就不要留在这里了。”左三知朝裴陵的营帐方向眺望片刻,便毅然转头,去见李振中。
李振中正在营帐中看地图,见左三知来了,非常高兴,拉着左三知过来跟自己一起看。
“三知啊,我打算出兵。前些日子,钦差来了,私下跟我说,皇上似乎也有此意。还说希望这次要彻底把他们打垮,不能再有还手之力了。”李振中指指图上标红的地方,那里都是探子回报的胡人兵力聚集处“你觉得这些人分散开是因为什么呢?”
“大帅,小人猜可能说因为他们的军队是部落联盟之故。因为是联盟,所以每次大败之后,部落里面都会有分歧,就战与不战进行争执。”左三知想到小时候,似乎很多场仗都是这样的,那时候胡人的部落更多,反而是大周军和他们打仗后,他们被迫联盟,反而导致几个部落合并,形成了对大周朝不利的局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打算在开战前先派出一部分人,悄悄跟那些敌意小的部落联络,希望瓦解他们的联合。当然,如果能让他们臣服我皇更好。”李振中点点头,继续道:“我想派你去挑选一些人,从边关跟胡人通商的商人里面,找一些机灵的,蛮语好的。你明天就去附近的城镇打听一下吧。”
“三知明白。三知会谨慎处理。”左三知抱拳,还瞅了眼地图。他这些日子也正好找了个人学写蛮语。从小到大,他已经能说数种蛮语,只是不会写,心中未免遗憾,希望可以在开战前多学一些。
“唉,把这事情处理完,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教教你排兵布阵。我想你在裴陵那里当下人,也没学到多少东西。日后在疆场上,勇和谋配合得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对你很期待啊。”李振中拍拍左三知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说话,言语间也带着求贤若渴的意思。
“大帅如此栽培,三知无以为报,只求能跟随大帅左右,冲锋陷阵。”左三知一听这话,慌忙跪下磕头。
“罢了。你救了老夫的命,老夫很感激,不想你埋没而已。”李振中拉起左三知“慢慢做起,一点点来,只要老夫在这个位子上一日,你就可以凭战功升官。”
“报效国家,理应无所畏惧。”左三知低着头,听到李振中那话眉毛不由一挑,话音却还未变。
“嗯,好。”李振中叹了口气“这几日那些将军们都往我这里跑,都是想在开仗后当先锋。也有想管粮草的,估计是想趁机中饱私囊。不过,我倒是没看到裴陵。不仅如此,他还写了信给我,说如果开仗,那么望北城的位置就很重要。以那里为大本营比较好,既能固守,又能保证粮草道路好想法啊,我听到这想法,倒生出派他做先锋的念头。可他却说想去守营盘,还附上了军医的诊断药方,跟我告病。三知啊,你跟在裴陵身边也有很长的日子了,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大帅英明,自有决断,三知怎敢妄言?”左三知皱眉,心说裴陵这个事情办得有些太过了。
“我看他是没有上战场的心思了。听说最近他家里不太平,估计打仗时也不能全神贯注,留在这边也好。唉,你去办事吧。”李振中接到圣旨后也很疑惑,便托了人去打听,结果听说皇上对裴陵的父亲很不满意,连带的,对裴陵的印象也不好起来,加上手下几个将军落井下石,偷偷上书给兵部熟识的大臣,那些大臣受了将军们的好处,便也讲起裴陵的坏话来。
“大帅说得是。三知告退。”左三知点头躬身施礼。他也觉得望北城在未来对阵中的位置很重要,但重要归重要,留守在这里的人却是最安全不过的了如此说来,目前时节,很适合裴陵安身立命。
当前之势,李振中是打算和胡人血战,甚至有赶他们到更北方的念头。不过就水草牧场那些生存条件而言,那些胡人不会轻易放弃的。就算自己找了人去瓦解掉胡人的联盟,那几个大部落的首领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自己算是赶上了边关大战的好时候了左三知从李振中营帐告退出来,心里渐渐有些不平静了。他站下脚步,瞧瞧自己的双手,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金戈声。那些声音轰鸣着,还夹杂着胡汉两方兵士的怒吼。刀和枪相碰撞,马在嘶叫,喊杀声像是奔腾的河水,咆哮向前,此起彼伏。
让敌人的血流成河,让敌人的头颅堆成山,让敌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会闭口不言。左三知按捺住想要冲出嗓子的低吼。他捂住嘴,快步走到了营盘边没人的地方,蹲下身,用拳头狠狠地捶了下地面。
英雄不论出身,可只有时势才能造就英雄好汉。自己莫非真的受了天神的眷顾不成?一步一步,从一个军奴变成了边关主帅信任的人。而接踵而至的,还有无数御敌对阵的机会。会成功吗?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左三知把手按在胸口,觉得心跳动得异常猛烈,而全身的血液也要沸腾一般,仿佛那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火,熊熊燃烧的火
一切都是真实的,却又让自己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自己真得可以这样走下去吗?自己在遭遇那些事情的时候不也曾灰心丧气过吗可那又如何呢?既便遭遇更多的挫折和痛苦又如何?靠着营盘边上的木栅栏,左三知慢慢坐在地上。他压抑着情绪,转过头,望向远处的营帐,默默在心里说:我是左三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