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斗、跟舅母斗,你还懂什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有点眼色?”洪月霜气得一进入两人所住的院子,便扯开嗓门朝着母亲怒吼。洪黎氏被女儿吼得一楞一楞的。
洪月霜瞧母亲依旧一脸茫然,指着院门大声咆哮“现在这节骨眼上,你还看不出来吗?舅舅打算把他那一堆女儿安排嫁给颖王或是齐公子吗?只要他们两人对黎悦碧她们其中一人有心思,就算只是当小妾都好,都能跟颖王或是齐公子攀上关系!”
“小妾,他一个堂堂尚书竟然想让自己的女儿当妾!”
“当一国郡王或是太子的妾,也好过嫁给其他官员的庶子,有句话你听过没有,宁愿坐在马车里哭,也不要坐在驴车上笑!”
“什么?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洪月霜简直想一把掐死这没脑子的母亲,有这母亲真是她的不幸。“就是宁愿为权贵府里的姨娘、小妾,也不愿意当平民百姓的糟糠妻,你听懂了没有!”
洪黎氏恍然大悟。
“现在舅舅就是这心态,不管颖王或是齐公子谁看中了他其中一个女儿,他就是皇亲国戚了,身为三品官员的他,最恨的便是没有一个说得出口的象样亲戚!”
“你长得也不差,比他那些女儿都漂亮,胜算应该更大才是!”一听到皇亲国戚,洪黎氏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以舅舅那自私的个性,你以为我会有机会吗?”现在又是舅妈掌中馈,背后有颖王撑腰,外婆想干预府里事务都插不上嘴。
洪黎氏击了下手心,懊恼呢喃“那可怎么是好,齐公子与颖王时不时上府里,全是因为小六那贱种,你要是不把握这难得好机会,一旦他们两人不再出入府里,你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就是有那贱种在,颖王才看不见我的好!”洪月霜愤怒地一脚踢开半掩的门扇,走进里间,当她看见案桌上摆着的东西时,吓得惊声尖叫,跌坐在地“啊——”
“月霜,怎么了,啊!”连忙冲进来的洪黎氏一眼便见案桌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张大眼瞪着她们,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的尖叫后两眼一翻,昏死在地。
洪月霜浑身颤抖,惊恐地从双手指缝间偷瞄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这人头脸上的刀疤她有印象是、是那群劫匪里的其中一人,昨天便是他与她接洽,收下她的订金
这么说,今天李玥晴确实是遇上了这群劫匪,却被颖王所救,之所以说是马匹失控,差点掉下山崖,全是为了她们两人的名节着想!
也就是颖王已经知道是她买凶绑架李玥晴,所以送来绑匪的人头警告!
洪月霜心下一沉,浑身发冷发颤,怎么办?被颖王知道了这事,她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翌日一大清早,龙泽派卫风将婚书、还有徐家写明与黎悦云从此毫无瓜葛的切结书、那些用来补偿她奔波劳累的药材行、两间绣庄及珠光斋的过户文书一并交给李玥晴。
这几张文书看得她两眼发直,直叹徐府嫡长孙的这条命可真是值钱啊!
卫风看着侧躺在美人榻上的李玥晴“李姑娘,主子问您满意吗?如不满意,可追加。”
噗,龙泽真不是普通的黑心啊,一口气让徐老太爷拿出这么一大笔家当来救孙子,肯定是割肉的,这伤口还血淋淋的未痊愈,还想让她继续在上头划一刀,太不厚道了。
李玥晴慵懒地起身,将东西收进一旁的柜子里。“够了,我可不想让徐府把我记恨上。”
“那一会儿在下便去跟官府说一声,撤了状子。”
“不急,拖个五天、十天的,太容易,徐府的人会以为我们是串通坑他们的。”她摆摆手,意味深长地挑眉,提醒卫风。
“在下知道了,东西已经交到李姑娘手里,如没有别的事情了,在下先告辞。”卫风抱拳。
“等等,卫风,你主子呢?”
“王爷一早便上朝去,末了还要前去探望太后,没这么快回府。”
“麻烦你转告王爷,如果明日有空我请他喝茶,地点就选在茶香亭。”
“李姑娘,这茶香亭酸腐文人多,王爷恐怕不爱。”
“可是它人多啊,我们收了这么厚重的一份谢礼,总得做做样子吧!”她拿过笔墨写了张行程表,吹了吹上头的墨迹,两指夹着,也不怕他看地交给他。“将它交给王爷,如果有空就请他赏个脸,如果他不克前来也无所谓,随便他派个人,我总是要做做样子的。”
卫风瞄了上头写的连着三天的见面地点一眼,随即折好收进衣襟里“李姑娘放心,在下会转交给主子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在下告辞。”
李玥晴看着卫风离去的挺拔背影,以她对卫风的了解,他不是个会仗势欺人的人,更不会因为他人得罪他而找机会挟怨报复,会这么积极处理这事,恐怕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大姊的关系吧。
依她的观察,他做事很可靠,又是龙泽身边的人,人品应该是绝对没问题的
她在卫风一脚踏出门槛之时喊住他“卫大人,明日我会带着大姊一同赴约的。”
只见卫风冷硬的脸庞上乍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没有给李玥晴任何回应,只是径自加快脚步离去。
看着他那显得有些仓皇的背影,李玥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微笑,看来她的猜测没错。
另一隅,慈和宫花园里。
“皇祖母,您走慢些。”龙泽扶着太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池塘边的八角凉亭乘凉,稍作歇息。
待太后在铺上软垫的躺椅上坐下,朝池塘里优游的锦鲤瞄了几眼,尾随在后的常贵随即将手里装着鱼饲料的白玉瓷钵递了上来。
太后拈了几颗鱼饲料往池塘里洒去,只见那些色彩鲜艳的锦鲤都张大了圆嘴抢食。
“瞧瞧这些鱼儿,都饿坏了,哀家似乎很久未喂养它们了。”太后开心地指着池塘里的锦鲤“瞧瞧它们都张着大嘴巴等着哀家呢!”
龙泽眉眼含笑的看着那群争先恐后的锦鲤。
太后疑惑的瞄了他一眼,关心问道:“泽儿,以前你陪哀家喂鱼从未见你笑过,怎么今天突然笑了呢,有开心之事?”
龙泽摇头“不,孙子是想起晴儿,她也爱喂鱼、爱钓鱼,孙子府里那湖里的鱼跟她像是成了好朋友似的,每每她一靠近,总是聚集了许多鱼儿等着她喂食,她还会边喂食边念念有词的,而那些鱼儿也似乎听得懂她说的话似,会跟她回应,这让孙儿想起那情景。”
太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她和蔼地望着龙泽,提议“泽儿这么喜欢晴丫头,何不纳她为妾,让她常伴身旁?”
“不。”
“不?!”太后讶异,她这孙子一看便是十分喜爱晴丫头,怎么会拒绝这提议呢?
“皇祖母,晴儿是很好的姑娘,是值得任何一名好男子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你显赫的身分、地位摆在那儿,难道就不是个良人?”多少女人想成为她这孙子的王妃、侍妾,想得是望穿秋水,没想到孙子的言下之意是晴丫头适合更好的男人,这普天之下还有更好的男人吗?
“孙儿目前不是。”他目前无法给她,她所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要求
“不是?”看着龙泽挫败的神情,太后纳闷了,这引以为傲的孙子何时变得这般妄自菲薄?
“侍妾的名分对她来说是个污辱,她宁愿孑然孤独一生,也绝对不会接受的,孙子不想做出会让她恨我或是与我决裂的事情来。”
“这丫头不过小小一个庶女,倒是挺心高气傲的。”
“皇祖母,圣手门神医夫妻自小将她带在身边,领着她走遍三川五岳,周游五国,看尽人生百态,阅历甚至比一个男人还广,她是有这本事心高气傲。”没想到太后会这么形容晴儿,这让龙泽哑然失笑。
是的,这丫头心高气傲得很,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鄙夷与其他女人共事一个男人呢?
“听你的语气,有机会你会应了她的要求是吧?”
“目前还不是时机。”
“胡闹,即便她是圣手门神医自小养在身旁的,她终归是个庶女出身,别说一夫一妻,就算是这正妃之位怎么也轮不上她!”
龙泽定定看着打小疼他的祖母,语气坚定而不容质疑“孙子的正妃人选只有她一人。”
太后有些气结地盯着龙泽“胡闹,这正妃之位岂是你心中属意谁就是谁?这个位子牵扯着多少复杂的利益及权术,难道你不清楚,这么些年过去了,难道你还要继续当时那句浑话?”
“孙子从未认为那是句浑话,即使再过二十年,孙子依然是同样的心思。”龙泽沉沉看着太后“孙子宁愿让这位子继续空着,也不愿意让任何有权谋野心之人来亵渎它,正妃之位孙子坚持只留给自己所爱女子,不论她的身分高低!”
“罢了,罢了,既然你有所坚持,哀家也不强逼你,但条件是身分得搬得上台面,得配得上你的。”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你让人去传那丫头进宫吧,哀家觉得头疼。”
“皇祖母,您没事吧?”
“哀家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被你这冤家给气得头疼,让人去传那丫头进宫,哀家要问问她有没有治冥顽不灵的药方,让她开上几个药方治治你!”太后没好气地戳了下他的头。
龙泽被太后那副拿他没辙,气呼呼的表情给逗笑“皇祖母,恐怕这就跟后悔药一样,是没有的!”
太后摆手“去、去、去,你给哀家找那丫头过来,别在这里碍哀家的眼,找到那丫头就让她赶紧进宫。”
“既然是皇祖母之命,孙儿即刻命人去办,孙儿先行告退。”
皇太后扫了眼龙泽那张俊逸非凡的侧脸,心下不由得又叹了声,她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疼爱的孙子能与心上人相守一生,可眼下情况不允许,锦家已蠢蠢欲动,如若没有寻求到一桩强而有力的婚事,支持着太子与龙泽两兄弟,龙濯随时都有可能被他那无情的父皇给废了,而她这条老命也不知能否像那丫头所说的,再撑个三年五载的唉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混蛋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