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贵小心翼翼地随着美人搀扶重新站起来,惊疑不定地打量了又打量他这位十八年未见的妻子宝钏。美人儿身姿纤柔,弱柳扶风,一双美目水光盈润,便连微微嘟起的红唇都透着股娇嫩脆弱,整个人显得如此纯洁、通透兼着羸弱,时而掩唇轻咳几声,西子之态令人见而生怜。扶着他起身的这双手细滑柔软纤美如玉石雕琢,微微使力时还会不堪轻颤。
这样的宝钏,是如何一巴掌将他打倒在地的?
“夫君,你为何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瞧我?”美人似不可置信般缩回了手,秀眉颦颦,泪光点点,“难道,你以为我是故意打你吗?平贵,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眼见美人伤心欲绝,薛平贵心疼不已,连忙否认:“不,不!为夫没有……”然而不等他辩解,美人身姿摇摇欲坠,直接夺门而出,留给他一句带着颤音的伤心话语:“十八年未见,你不但在外娶了小的,还疑心我是个殴打丈夫的毒妇!你,你好残忍,好过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宝,宝钏?!”薛平贵想不到自己只是心里疑惑地想想,就将美丽的妻子给气跑了,连忙尔康手追出去,“宝钏,你听为夫解释——”
而此时,听闻三小姐将人接回家的王家人立即朝小院方向赶来,只见女儿|妹妹满脸伤心痛苦地跑出来,王恒赶紧上前询问怎么了。
青青捻着手帕掩面不叫家人看到她哭泣的模样,然而声音分明是颤抖啜泣着的,将她如何大肚接薛平贵回王家,而薛平贵又是如何疑心她的事讲了遍。跟着王家人过来的还有皇室派来请西凉王入宫的宫人,此时见状纷纷惊诧不已,那薛平贵先负心在前,竟然还率先指责苦为他守寒窖十六年的贞国夫人!
“薛平贵欺人太甚!!”只见贞国夫人的亲哥哥怒发冲冠,立刻撸起袖子大步跨入院门。众人只听见院中传出薛平贵惊诧拜见大舅哥的声音,以及王恒的怒斥声,随即便只剩薛平贵哀哀求饶的呼喊。
宫人微微别过脸,他什么都没听见。
王老夫人拉着青青和儿媳一起抱头痛哭,薛平贵竟然没死,还在外娶了小的逍遥快活了十八年,她家宝贝女儿是白白守了十八年的活寡,荒唐至极可恶至极!而这样的负心汉,竟还当上了西凉王,日后他们体弱多病性子软和的女儿该怎么活啊!
最后不止西凉王与越王上了大殿,连着揍了妹夫的王恒也一道入宫,王家这段公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摆上了朝堂。薛平贵是来受天之上国赐封与认可的,本该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觐见大糖皇帝,现在却是整个人被来来回回例外胖揍了个通透,即使绫罗绸缎在身瞧着也狼狈极了。
皇帝古怪地打量着薛平贵,再瞧瞧他钦封的贞国夫人,无论无何也想不通这通闹剧是怎么发生的,贞国夫人这样的女子,薛平贵也能舍得下去?!看来此人心性不可小觑。他招来已经被自己训斥过的越王,对薛平贵不痛不痒地关怀了番。而对于打了妹婿的王恒,皇帝更是摆摆手,“王爱卿,这是你们的家事,不过西凉王如今好歹位列藩王,你下手该注意着些。”言下之意别打脸,面子上不好看。
王恒恨极了薛平贵,他妹妹被磋磨成了什么样,他倒好娶了异族公主生儿育女逍遥快活!“陛下,薛平贵既然已经在塞外停妻另娶,请陛下做主准我王氏女与薛平贵和离!”
听了这个,还与王老夫人抱在一块的青青精神一振,不成啊,她才打了薛平贵一顿,怎能就歇了?
不过用不着青青费神,薛平贵自个第一个跳出来声嘶力竭:“陛下,小王万万不同意和离!小王虽人在塞外,心却一直记着家中发妻宝钏,如今出人头地了正是迎回发妻共享富贵的好时候,怎能硬生生将我与宝钏拆散!”说着,薛平贵心一横,直接扑倒在地,朝着王恒行大礼,“大舅哥!平贵如今位列藩王,宝钏随我回西凉就是西凉国的正宫王后,请大舅哥给平贵个机会,弥补过去错失的十八年!”
“哼,巧舌如簧!”王恒一甩衣袖,根本不理睬他。当年这狗东西就是靠一张嘴哄骗走了妹妹,他怎可能再信他。
“贞国夫人,你是如何打算的?”皇帝捋捋胡子,将目光转到了一直手帕掩面十分伤心模样的美丽女子身上,“你若不愿再见薛平贵,朕便下旨准你们和离。”
所有人的实现登时迅速集中到了倾国倾城的贞国夫人身上,李颏更是激动地站起身,目光闪烁地盯着她。
青青蹙眉,十分为难,她不愿就此放过薛平贵,可若没个好理由又太没血性轻贱了自己。
在众人的眼中,美人儿面露忧伤,似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和离,显然薛平贵所作所为当真伤了她的心。薛平贵见状顾不得肿痛的脸,心一横直接扑在了她脚边,抱着她的脚踝不撒手,声泪俱下:“宝钏,为夫此生所爱只有你一人,若没有你,我奋斗至今还有什么意思,这西凉王不当也罢!”
“陛下,若小王失去爱妻,小王也不愿苟活下去了!不如就此一头撞死,以此明志!”薛平贵又别有深意地叩在地上说道。
这是□□裸的威胁!李颏怒了:“无耻之徒!有本事你当真撞死试试!”
薛平贵根本不应李颏的激将,恭敬伏在大殿前:“请陛下明鉴。”
王恒重新撸起袖子,就要不管不顾上前再揍一顿,反正他现在还是大舅哥,揍妹婿天经地义!然而一双柔荑拦住了他,一直没表态的青青垂着眼帘,轻声道:“哥哥不必生气了,我愿意再给平贵一次机会。莫要为了青柔一人伤了两国和气。”哎,她是为了世界和平从才原谅薛平贵的噢!
“王小姐!”李颏忍不住了,冲下来,想要拉她的手又不怕轻薄冒犯了女子,急得转圈,“王小姐莫要被他骗了,他就是个渣滓,所说之话皆不可信呐!”
青青以手帕掩面,“可是,我已等了他十八年……”不好好讨回利息,十八年岂不是白白喂了狗?“请不要劝青柔了,青柔心意已决。”
糖皇点点头,王氏女如此顾全大局,他也不能薄待了她,抬手将身侧的内侍官招来,“取册封西凉王的诏书来。”
内侍官垂手应是,转身匆匆离去,回来时手中捧了卷明黄的卷轴。打开卷轴,有内侍将准备好的笔墨呈上,糖皇提笔在诏书上填了几笔。
内侍小心翼翼地捧着诏书下来,递给跪在大殿中央的薛平贵。
“西凉王既然如此挚爱发妻,更甚生命,朕便成全你,同时加封王氏为西凉国的贞国王后,与你共治西凉,你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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