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和仆人去屋子里避雨了,院子里空荡荡的,雨丝落在刚刚移栽的书面木上,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传来
“嘻嘻,真被夫人说中了,当时伯夫人脸上那个精彩呀……”林瑞珺正发呆呢,就听到外面传来阿莺叽叽喳喳的声音,想来是两人回来了。
“夫人。”两人撑着伞进了院子,阿莺实在等不得,就冒着雨先跑了进来,来到她身边激动地说道,“夫人夫人,真被你说中了,伯夫人可是气得不得了,脸都歪了!”
不等林瑞珺说话,她就自顾自还原起来当时的情景:“见到咱们去送礼,三夫人拉着咱们的手就说什么您太傲气不愿回来,她们想去接都没办法,当时奴婢就顺势说道,夫人以为是伯府不愿咱们回去,没想到是这样,那咱们一定会赶紧搬回来!”
“当时三夫人就愣住了,”阿鹂走了进来,也笑着接话,“所有人都盯着她呢,然后她就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伯夫人,伯夫人又推说一切听老夫人的……奴婢当时都听到有人笑出声了!”
阿莺见阿鹂居然抢了她要说的话,悄悄瞪她一眼,然后说道:“是呢是呢,不久恐怕京城的夫人们都会知道这事了呢。”
这样的聚会上的事情,没什么事瞒不住的,迟早会传开。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林瑞珺听了也就点点头,“很好,你们做的不错,没白白跟了我几年。”
“都是夫人教得好。”被夸了,阿莺高高兴兴地去找事情做了,阿鹂也笑嘻嘻地去烧茶水了。
林瑞珺看着两个丫鬟里里外外忙碌的身影,淡淡笑了。伯府那些人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清楚那些人的秉性,自然也能对付他们,而且……两年前她落水那事,她现在没什么证据证明是谁下的手,可总归少不了伯府的人就是了。
她是不爱去与人争些什么,但也不会别人打自己一个巴掌还把另一边脸送上去。
“哎……”她轻轻叹了口气,当年那件事情,她若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直接问问柳澄,他或许会知道更多,只是……
“还是另想办法吧。”她自言自语说道,毕竟她和柳澄现在已经毫无瓜葛,要问他的话有些不现实,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又会惹上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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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五月,雨水渐渐少了,天气也愈发热了起来,太阳整天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也不见有片云朵来遮一下,林瑞珺并不惧热,但也有些受不住这天气了,换上了轻薄的夏衫。
大军就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进了城,领军的赵将军赵诚已经年逾古稀,白发苍苍,他年轻时候是一员猛将,如今廉颇老矣,却仍旧精神百倍,这次平乱,他虽是领军元帅,但指挥、布局、下令都几乎是依靠柳澄一人,他的功劳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赵将军一生光明磊落,看到这样有能耐的后生心中欣慰,上折子的时候也大肆夸赞。
其实到了他这个年纪,就应该在家含饴弄孙,可是江南叛军来势汹汹,朝中各党又因为利益问题对于主帅人选争论不休,他一怒之下,请缨上阵,可没想到朝廷塞来分利益的人当中会有这么个好苗子!
“从安啊,这回你功劳最大,嘉奖也必定丰厚,老夫欣慰啊!”赵将军一身铠甲,看着两边夹道欢迎的人群,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说道,“只是你也莫要被富贵迷了眼,须知你还年轻,有更长远的路要走,莫鼠目寸光误了一生才是。”
他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知道这柳澄也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心里的道道多着呢。
他身边的枣红战马上,坐着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人,身杆挺直如标枪一般,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含而不发。银盔遮住了他半张脸,看不清模样,只见他听了赵将军的话,微微侧身俯首,“从安谨记将军教诲。”
声音低沉,不辨喜怒。
赵将军却莫名从这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意味,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他眼睛一转,就明白了。
这后生上月刚被皇帝一道圣旨休了妻啊!往日在江南看不出什么来,如今到了京城难免不自在。说来也是可怜,这媳妇儿娶了没抱上一抱就没了,也真是憋屈。
“哎……”赵将军摇头叹息一声,也不知是为了这可怜的后生,还是那越来越胡作非为的年轻皇帝。
柳澄抬头,目光看向越来越近的皇城,耀眼的阳光刺得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心中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