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圆送走了郑查理,见他的车还完好无损停在医院门口,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唠叨,这才带着夏锦衣回了家。
这两天连着点背,实在是让人很是疲惫,汤圆圆肩上背着积累了两天的重量和困意下了车,脱了鞋,带着夏锦衣摇摇晃晃向前走着,好像日子的重量堆积在肩上,压得人弯腰。
汤圆圆如是文艺地想着。
而站在她身后的夏锦衣,甚是有趣地看着一个驮着背前行的少女,模样甚是滑稽,配上一张无辜的脸和大大的矫正器,丑归丑,但是……蛮可爱。
如果夏锦衣也碰巧生在这个时代,她或许会用一个词来简单概括:丧尸。
汤圆圆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走着,抬起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脚,踏上楼前的台阶。
夏锦衣则楞在那里,仰头抬眼望去,看着那高大的楼层和楼层之上,被分割成片段的天空。
刷着古怪颜色的漆,呈四方形伸展,伸向头顶高远的蓝天——
楼身上,嵌着无数宝石琉璃一般的方块,整齐,光洁,明亮,甚至有几面还在反射着灿烂的阳光——
虽然方才一路上见了不少,但是从未如是停下了仔仔细细去看过;即使到了方才那楼前,也因满怀都是想要开打的心情给冲淡了心中诧异,她此刻站在二十七层的高楼之下,身畔右侧是宽阔马路,左侧是灿烂开放的月季花,浓香弥漫,在这广阔天地里绽放。
夏锦衣从未见过这样的世界——
一个虽然人们很丑,但是生在如斯开阔环境下的世界。记忆里那金陵的秦淮流水和烟雨窄巷,在这北方辽阔的长空里忽然显得稚气了,饶是那王气凌人的皇都金陵,也没有过如斯高楼林立;饶是那万里挑一的千里骏马,再如何扬蹄奔驰,也比不上那丑陋的破铁箱子奔得快……
这地方……好生有趣。
她正想着,抬眼看向那如同小丧尸一般佝偻着腰靠在玻璃门上的汤圆圆,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里的人么……倒是也有一个有趣的。
在门口精疲力尽站了半天还等不到人的小丧尸此刻扭了扭脖子想要去看她,结果发现自己无法回头,于是只能整个人笨拙地转身,看见她在发呆,一副老太婆找孙子的模样冲她招了招手,有气无力道:“锦衣哇……我要累死了,我们回家春眠不觉晓吧……”
夏锦衣闻言。半晌无语,暗自腹诽诗词这么可以这么乱用。
然而看见她这个样子,虽然蠢了点,却并不讨人厌,于是放弃观赏外面景色的机会,跟着她走了。
夏锦衣走进楼的时候,忽然想,这世界到处都是可疑的地方,而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信了她啊?眼前这勾着腰晃着胳膊的家伙,到底哪里让人觉得可信?
正想着,半阖着眼睛走路的汤圆圆的左脚被自己的右脚绊了一下,若不是夏锦衣搀扶及时,险些扑到在地上,导致脖子断裂永生离别。
夏锦衣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凭借这家伙的智商,压根不足以害人嘛。
两个人站在了电梯门前,汤圆圆就像丧尸见到活人时一样激动地扑了上去。
然而……电梯因为修理暂时停止运行了。
汤圆圆简直就是和电梯犯了冲。她站在电梯门前,绝望地望向房顶,好像这样就可以抬头看见自家那远在十八层楼的公寓一样。
两人只得走楼梯。汤圆圆的脖子扭着,脚崴着,上楼上得很不容易,扶着夏锦衣的手,一点一点地痛苦地往仿佛绵延无尽头的台阶上挪。
“喂。”安静的楼道里,身边的人忽然轻声说了一句:“那个……那个叫什么汤圆的,别走了。”
汤圆圆此时听见这句话,一脸苦痛地看着夏锦衣:“不成……我家在十八层——”
她抬起脸来,见夏锦衣正站在比她高一节的台阶上看着她,松垮的病号服反而衬出完美的腰身来,再一抬头,目光就撞到那明亮的眸子里,仿佛初春消融了冰雪的溪流,自是无情卷走落花,带着深山的清澈和花朵的艳丽,清澈如斯,不染尘埃。
楼梯间里昏暗而狭窄,而她那么明亮,仿佛给这晦暗的地方带来了光辉一般。
夏锦衣向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上来,我背你。”
汤圆圆愣了一下,并没有去接她那只手,反而怯怯退了一步,低着头小声说:“我自己可以走的。”
夏锦衣颇为无奈地看着她拿脚蹭地。
蹭一下,又蹭一下,然后抬起小鹿一样的眼睛小心看看自己,又赶紧把脑袋埋下去……
此刻这家伙已经脱了那双和凶器一样的高跟鞋,赤着脚在粗糙的地上踟蹰走着,脚面白嫩,在这水泥地上一蹭——
真怕她蹭出一层血来。
夏锦衣没多说,手也依旧伸着,只是重复了一句:“我背你。”
汤圆圆缩了缩,声音更小:“我真的可以自己走——哎?”
夏锦衣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拦腰一抱扛起来就往上走。
汤圆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腾空抱起来往她肩上一扔,整个身子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欲哭无泪,都说了不让你背的啊!你可好,扛着走!当我是柴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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