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那件事不知道殿下的限期是哪一日?”
“限期?也没有刻意要求。怎么?她有麻烦?”司空晨没想到晏清殊其实是在套他的话。
“她这个人向来是死鸭子嘴硬,有难题也不肯服输。我只怕她会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司空晨爽朗地笑道:“不过是一副玉镯,石料我已经给她了,她若是雕不好,我再找宫廷的玉雕师父。上次见她给菱妃雕的那个玉簪实在精美。所以才想请她帮忙。”
晏清殊也不拐弯抹角,直问:“殿下让她雕刻玉镯,可是为了送给心上人?”
听到司空晨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我以为你向来是个寡言的人,没想到也会关心这些琐事。不管那副镯子是送谁的,总之请告诉巧眉,让她不要太有负担。我不怕雕坏,送东西,重要的是心意。”
晏清殊幽幽笑道:“殿下喜欢的那个女人,只怕不喜欢这些东西。殿下可能白费心了。”
司空晨脸一沉。“那是我的事,我不问你和菱妃、蘅妃是什么关系,你也不必管我的私事。”
又一个将他视作男宠的人晏清殊在心中叹口气。外人面前他也懒得解释了,反正该问的已经问出来,他也没有再逗留的必要。
步出太子府,晏清殊却没能回家,只因路上有个骑马飞奔而来的太监将他拦住。
“晏先生,在这里遇到您真是太好了,陛下有旨,传您入宫。”
“我没有带琴。”他以为又要他入宫演曲。
“陛下不是要您弹琴,只说要您净身入宫即可。”
“净身入宫?”这个诃听来真有些诡异,倒像是要他不要携带任何的兵器。他一个小小乐师,难道还能做刺客不成?
刺客?晏清殊忽然觉得心绪纷乱。莫非自己和什么事情牵扯上了?
入宫,不是在某间宫室面圣,而是在荷花池边。
现在正逢秋季,荷花早已凋零,池中连残荷枯叶都难以见到。
一国之君司空豪在池边负手而立,似有满腹的心事。
晏清殊走至跟前,正要拜倒行礼——
他摆摆手道:“行了,不必拜了。朕有话问你,你站着听即可。”
晏清殊平静地望着他——这位已经五十多岁的皇帝,曾以武力在众皇子夺位之争中取得胜利,打下自己的江山。但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疲惫,这些年纵情声色犬马,早已让昔日强壮的身体变得衰败,不复当年。只有当他看向晏清殊的时候,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还有着他应有的威仪。
“清殊,你入朝做乐师也有几年了吧。”
“回皇上,三年了。”
司空豪点点头“三年,时间也不短。就是普通县衙小辟,三年也该升职了,更何况你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你也算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怎么就一直不想往上爬呢?”
晏清殊笑道:“小臣眼界狭窄,自知能力浅薄,实在不敢妄想高攀。况且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小臣是知道的。”
司空豪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倒是个聪明人。但是,倘若有人非要让你往上爬呢?”
“谁?”
“朕。”
晏清殊一震,却不敢开口问。
司空豪古怪地笑笑“肤知道你虽然不问朝政,但是耳濡目染总是听到一些。朝中最近有些乱,朕想派人查一查,可是放眼看去。没有几个朕能信得过的。就是信得过。又怕太显眼,调查起来容易打草惊蛇,所以朕左思古想,选中了你。”
晏清殊心头一沉。“皇上,小臣资质鲁钝。”
“鲁钝之人弹不出那样上乘的琴技。”
“小臣心智单纯,只怕学不来那些勾心斗角”
“单纯的人,不可能周旋于各宫之中,还深得宠信。”司空豪的话忽然变得犀利起来“晏清殊,你是要抗旨吗?”
他无奈地俯下身“小臣不敢。”
“回去吧,等朕的旨意。”司空豪摆手,不再听他辩解。
晏清殊只得领命退下,待走出宫门时,天上忽然飘起小雨,守宫门的太监忙要给他打伞,他却推开婉拒了。
车夫帮他打开车门等他上车,他走到车前,犹豫了下,忽然笑了“先将车赶回府吧,我要自己走走。”
“少爷,下着雨,您又没带伞”
车夫的话还没有说完,晏清殊已经迳自走开。
这场雨,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下,而后却渐渐大了起来。水珠成串的从空中跌落,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水洼,街上的人全都慌张地忙着跑回家,摆在外面的铺面招牌,或是民家挂着的衣物,也都已抱回了屋内。
但就在这烟雨迷蒙的时候,人们却惊讶地发现,有个俊美如谪仙的白衣男子,竟然悠闲地在雨中散步,仿佛此刻不是大雨倾盆,而是阳光普照的好日子,而他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始终亦步亦趋地紧随,显然是在等他上车。
晏清殊回到家时,已经是浑身湿透。
守门的管家见到,吓得惊呼“少爷,您怎么了?”然后大声斥责车夫“老何,怎么越老越不会伺候了?竟让少爷淋成这样?”
“不要惊动别人。”晏清殊淡淡的道。
“赶快给少爷烧几桶热水,拿身干净衣服来。”管家急着吩咐婢女们。
晏清殊却笑着摆手“这样挺好,不过是淋了点小雨。”
正好罗巧眉打着伞要出门,乍然看到他浑身湿透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要出门?”他眯起眼看她。
罗巧眉将伞遮挡在他的头上,然后拉着他说:“我先送你回去换衣服。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玩小孩淋雨那种把戏。”
她的个子没有他高,帮他打伞还得踮着脚,晏清殊既不弯腰,也不伸手接伞,然后趾高气扬地往自己的房间走,由着她高举着伞为他遮雨。
避家要伸手接伞,罗巧眉忙说:“您先忙您的,这边我来就好。得给他烧热水”
“已经吩咐下去了。”
“哎——”罗巧眉不走快一点,几乎快追不上晏清殊的脚步。
他一进自己的院子,婢女们就惊呼道:“少爷您”
“住口。”晏清殊冷声命令“都下去,谁也不许到夫人那里去报讯。”
罗巧眉跟着进了他的房间。“你这是干什么啊?不打伞也可以坐车啊,怎么淋成这样?”
“啰嗦!”晏清殊蹙眉道:“又没请你进来,你怎么比我娘还唠叨。”
“要不是你是我表弟,我才不管你呢。”她皱皱鼻子,将伞收起放在屋角。
他斜了一眼道:“把伞丢出去,别在我屋子里滴水。”
“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她索性端起姐姐的架子,叉着腰训他“不管怎样,你是晏家千顷地里的一根苗,你看姨娘对你多紧张,这些年,给你登门说亲的人那么多,她一桩都没有同意,还不是为了给你找一个最好的女子匹配,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可知有人会为你担心着急?”
他猛地盯着她“谁?难道是你?”
他幽幽的目光看得她忽然心绪不宁,连忙闪开他的凝视说:“哈,可轮不到我担心着急,自然是你爹你娘,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她还要继续唠叨,晏清殊已经不睬她,迳自开始脱衣服。
“你、你、你”第一次有男人在面前宽衣解带,罗巧眉吓得不轻,连忙背过身去。“你怎么说脱就脱?也不打声招呼。”
“帮我把衣服拿出来。”他像吩咐下人一样命令她。
“我去叫人拿给你。”谁知道他的衣服放在哪里?
“床头那个箱子里就有,你想冻死我吗?
这可恶的臭嘴巴,做啥一副厌恶鄙视的语气。
罗巧眉只好到床头的箱子前,打开来随便翻了翻。这里的衣服多是浅色的,尤以白色居多,也分不出每一套有什么不一样。
她随便翻出一件来,转身刚要递给他,却见他已经赤luo了上半身,正在脱下半身的裤子。
“天啊!”她一把将衣服扔到他身上,自己却一下子蹲到地上,捂着眼睛。
一阵低笑声从面前传来,笑得她浑身都在冒火。
“晏大少爷,您”什么时候把衣服穿好?她捂着眼,头都不敢抬。
“你一天到晚看死人,怎么现在倒装起矜持来?莫非”他款步走到她身边,也蹲下身子,拉下她捂着眼睛的手,托起她的下颌“你暗中觊觎我的男色已经很久了?”
罗巧眉又气又恼,又羞又怒,再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站起身大声说:“我看的都是死人,难道你也是死人不成?我可不比你那些相好的娘娘们,巴不得看见你脱光了衣服”
他的秀眉猛地拧起一个结,倏然将她拉倒按在床上,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怒道:“我早说过,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封了你的口!”
“有胆子你就封啊!”浑然不觉又什么危险,虽然他冷峻诡异的笑容让她心惊胆颤,但断不可能真的为此动手伤她。
面对她的挑衅,晏清殊的唇角笑意妖冷惑人:“这可是你自找的。”
语毕,一个滚烫的热吻重重压在罗巧眉的唇上。
她懵然未解,只觉得呼吸变得困难急促,用力想推开他,他却将她箍得更紧,牢牢扣锁在他的怀中。
那吻越发升温,他用力撬开了她的牙关,探入她的口中与她的小舌纠缠,似乎恨不得将她的唇瓣都一并吞下占有。
她恍惚着,感觉有什么不对手掌触及的,是他赤luo而光滑的胸膛,双唇和鼻子都被他强大的蛮力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对不对不对!
罗巧眉惊得在他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终于让晏清殊因为疼痛而松开了气力,她趁势翻身跳下床,气喘吁吁地盯着他——那张向来白的像细瓷一样的面庞上竟泛起桃花一样的红晕,双眸烧着灼灼火焰,与平时的清冷截然不同。
“清殊你太过分了!”她骂不出更难听的话来,丢下这一句话就逃出房间,连伞都未拿,甚至撞到了端着热水盆刚走到门口的婢女,将水盆撞翻在地。
“表小姐”婢女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仓皇逃跑,哀叹自己还得再去打一回热水,忙不迭对屋内的主子说:“少爷,奴婢失手打翻了热水,请您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再打一盆来。”
屋内的晏清殊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迳自扯过罗巧眉丢给他的那件衣服,穿在身上。
奇怪,刚才还冷得如寒风刺骨,此时全身却像火一样的烫,是真的要烧起来了吗?
他的小小阴谋,就快要得逞了啊翻身倒在床上,他将半张脸都埋进柔软的棉被中,那里依稀还残留着一丝罗巧眉身上的气味,淡淡的缭绕他鼻尖,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