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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张氏把正经事一说完,就开始管起了谢潘氏的闲事了,瞪着大大的眼睛,说:“头年夏天喜发叔回来时,我让喜发叔给你捎回了新式裤子。你咋不穿?”
谢潘氏忙说:“穿了一回,出院去了趟隔壁你程婶家。你程婶把我好个说道,说我都这么大年岁的老娘子了,还穿了件新式的裤子,得让庄里人笑掉大牙。打那以后,我就再没穿。”
谢张氏顶着满脑门子的火罐印子,嘴一撇,眼一瞪,说:“她事忒多,还总装着啥都知道。她知道啥?如今关外的城里人还有几个穿勉裆裤的?新式裤子穿着得得的,也方便得呃。你自己舒坦就中,干啥要在乎隔壁老程太太说啥?她爱说啥就说啥!”
“可也是。我都这么大年岁了,自己穿啥舒坦就穿啥,还在乎那些干啥?”谢潘氏说完,看着撇着嘴、瞪着眼、顶着满脑门子紫紫的圆圆的火罐印子的谢张氏,觉得已心平气和地唠了一气的谢张氏的刁蛮劲也该上来了,怕谢张氏说出啥难听的话来惹得自己脑瓜子疼,就想把谢张氏支到谢王氏屋去,接着说:“你还没见贵远妈呢吧?对啦,贵远媳妇你还从没见过吧?”
谢张氏忙接着谢潘氏的话,说:“我还没见贵远妈呢。刚进院的时候,倒是见了贵远媳妇。贵远这瘦小子,真有福气,找个那么漂亮的媳妇。”
“你们给贵任找的媳妇不也是俊得呃。”谢潘氏恭维完了这个惹不起的大儿子媳妇,接着说:“第一次见侄媳妇,别空着手。你知道,家里啥事都是你爸管着,可这钱还是我照看着。要是没准备,从我这拿点。”
谢张氏不但没感谢,倒觉得谢潘氏小瞧了她的管事的本事,竞有些不耐烦了,说:“看你说的。这个礼数我哪能不想着?该预备的我哪能不预备着?哪用得着你费心?”
谢潘氏听着谢张氏说的话和说话的语调,脑瓜子开始疼了,就想赶紧着把谢张氏支到谢王氏屋去,说:“那你就赶紧着过去看看他们。你和贵远妈先唠着,我在这等等你爸。你爸一回来,我也到贵远妈屋。看你爸和满福都买些啥,咱们一起掂量掂量,忙活忙活,给你做好嚼谷吃。”
“我从关外带回来好些干蘑菇、干木耳。我忙活着伺候我爸了,没看住那些干蘑菇、干木耳。我娘家人这个拿点,那个拿点。等我头来这,剩下的不多了,我就没拿过来。要不我给你们做小鸡炖蘑菇。关外人都那么做着吃,香得呃,炖出来的蘑菇比鸡肉还香。”
谢潘氏心里嘀咕着咋还有你乱管家看不住的东西,可哪敢说出口,忙说:“去年你喜发叔带回来的蘑菇还剩下不少呢,要不杀个鸡?炖蘑菇吃?”
“还是等我爸和满福回来,看他们买了啥,再掂量做啥。”说完,谢张氏又开始管闲事了,接着说:“我在院里也没见几只鸡呀。一院子的人,咋不多养几只鸡呀?”
“日头足的时候,鸡爱在后院树荫下溜达,前院见不到几个。你过来时哪能看得见。”谢潘氏接完谢张氏的话,见谢张氏没有走的意思,就说:“你明个就回去,还得去看看你喜发叔,还得去满福屋里坐坐,赶紧着先去贵远妈屋吧。”
谢张氏一想,就在这住一晚上,真该抓紧着点,就说:“那我就过去。”
谢张氏说完,竞没忘了走到桌子跟前,把桌子上的大儿子和大儿子媳妇的相片揣在胯兜里。然后,谢张氏风风火火地出了东正房,风风火火地去了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