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泰三整个人震了下,表情扭曲而痛苦,手要往右大腿捂去。
那儿已经穿了个洞,鲜血汩汩而出。
“梁正的”赵晋扬喃喃,脸上的隐忍比郭跃刚才更甚。
赵晋扬想,也许雷毅很早就看透了他,他的确会迁怒。
眼前的泰三不仅仅是泰三,更是毒贩的代名词,卢劲、“暴狗”、郑予泽甚至许许多多他曾抓过、已经不记得面容和名字的小鱼小虾。
他们就是该死!
砰——!
泰三后仰,艰难地靠向沙发,草绿色夹克上,肋骨地方晕开一片暗红的颜色。
“老大的”
“阿扬,住手——!”
衣柜里,许连雅被这两道响声惊得一哆嗦,手从阿扬耳朵上滑开了。
“妈妈——”阿扬显然也听到了,用同样的嘶声问许连雅“什么声音?”
许连雅尚处震惊中,开枪人的身份比那两道声音更让她脑袋空白。
“是放鞭炮吗?”
放鞭炮许连雅心里迟钝地重复,低声说:“对,有人放鞭炮吓我们,阿扬不要怕,爸爸在外面会保护我们。”
许连雅手臂绕过她的嘴巴,顺便捂住了耳朵。
“阿扬,别出声,乖。”
阿扬慢慢地点头,两手挤进许连雅的手臂间,又自己捂住嘴巴。
“阿扬,枪放下!”郭跃试着靠近赵晋扬。
枪口忽然转到郭跃面前。
多日精神绷紧让赵晋扬两眼通红,此时的他已经沉入另一个世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郭跃丢开手里的枪,双手高举过头。
“我是郭跃。”郭跃明显感觉赵晋扬愣了一下,警惕地说:“阿扬,我是郭跃。听我话,枪放下。”
也许是疼痛,也许是清醒了,赵晋扬的手指慢慢离开扳机。
“你不能再开枪了,他还没死——”郭跃示意一眼泰三“你还有老婆孩子,你要是把他打死了,你要她们眼睁睁看着你坐牢吗?”
赵晋扬脸上如拨云见日,腾腾杀气渐渐散了,灯光下的眼睛甚至有了湿润的反射。
枪口转地,他左手往下垂,要交出手/枪。
“哈哈——”突兀的笑意再度响起,只不过较之刚才力度少了许多,垂死挣扎的恶意更显阴毒“姓赵的,老子说过——老子要死了,你得给老子陪葬;老子要没死,老子就让你家破人——”
赵晋扬手中一空,枪已被郭跃抢过——
砰——!
又是一声,泰三瞪得几欲凸出的眼睛像蛤/蟆,眉心缀上一个暗点。
森冷的声音随着眉心溢出的浆液而起——
“冰溪的。”
泰三倚着沙发的身体迟缓地滑落地上。
砰——!
泰三右臂从地上弹了弹,那已经是毫无生理迹象的弹跳
“阿扬的。”
赵晋扬呆呆看着郭跃和泰三的尸体,跌坐到电视柜上。
“你你这又是干什么”
郭跃放下枪,看向赵晋扬这边,声音恢复以往常见的冷静。
“动静太大,警察应该快到了。你带嫂子和孩子下去,这里我来收拾。”
赵晋扬想起一直躲在衣柜的妻女,不想等会警察来了再给她们一场血腥的噩梦,点了点头。
赵晋扬进卧室开了灯,拉开柜门那刻,缩在一堆衣服里的母女俩都眯起眼睛。
“没事了,你抱她出来,我们下楼。”
许连雅惊容未定地点点头,钻出衣柜抱出阿扬。
刚站直身,一张毛巾被便当头罩住了她们。
伴随着阿扬轻声的惊叹,赵晋扬揽上许连雅的腰,说:“我带你们出去。跟着我走,不要看地上。”
“嗯”许连雅应,又拍着阿扬的背“阿扬乖,别出声。”
赵晋扬看到那颗小脑袋的地方动了动。
赵晋扬伴着她们走出客厅,郭跃清开一路的椅子,站在泰三的尸体前挡了挡。
走到玄关的赵晋扬回头看了他一眼。
“兄弟,保重!”
郭跃忽然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警礼。
这是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的最高礼仪。
灯光下的郭跃高大壮实,恍惚间赵晋扬看到几年前雷毅和沈冰溪还在、梁正还好端端跑着时他们互相较劲的蓬勃模样。
“神经病。”赵晋扬忍不住笑骂一句。右边残臂反射性动了动,最后只能抬起左臂,回敬一礼。
郭跃也难得地笑了。
廊道灯随着他们脚步声亮起,下了两层,赵晋扬掀开了毛巾被。
阿扬皱着眼睛,捕捉到赵晋扬的脸,咿呀一声。
“爸爸!被发现了!”双手张开,笑着“爸爸,要抱!”
“好,爸爸抱。”
赵晋扬将毛巾随手搭肩上,刚好盖住伤口,阿扬的重量过渡到手臂上,坠得他皱了皱眉头。
一家三口刚出楼宇大门,便迎面碰上两个匆匆赶来的民警。
许连雅和阿扬依旧穿着睡衣,看着不像正常出门的样子。
“你们听到动静了吗?几楼?”其中一个民警问道。
“六楼。”赵晋扬说。
“你们没事吧?”
“你们赶紧上去。”
两个民警立马往上跑。
往前走了一段,又迎来了前来接应的民警,警车已经开到路边。
砰——!
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比之刚才的,低沉了许多。
赵晋扬停住了脚步。
阿扬支起脖子“啊,爸爸,又放鞭炮了吗?”
她感觉她爸爸手上的力量在消退,于是愈发用力钳在他身上。
许连雅也呆滞了一瞬。
阿扬,枪放下!
——让我来。
你还有老婆孩子。
——我什么也没有。
此时的赵晋扬面如死灰。
在那个最后的敬礼里,他早该猜到
许连雅转到他身前,伸手紧紧抱住他们两个,可也控制不住赵晋扬浑身的战栗。
“阿扬,别回去求你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