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看见父亲,她的急切的心情还是取代了疑惑,跟着那丫鬟去了内院。
经历了前世今生那么多事,她心里不是不防备的,早早备下了手中的银针。
一路上下人们看见明兰若,都看见鬼一般,错愕、惊讶和不屑交织。
明兰若全当没看见,直到在那大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父亲书房的门口,刚好遇见明国公跟着长随一路出来。
她才松了口气,却又踟蹰不前了。
明国公是个清矍俊朗的中年人,深蓝天水纹的衣衫,显得他眉目清冷。
他乍一看见明兰若,顿时冷了脸:“你怎么在这里,是什么人放你进来的?”
明兰若上前一步:“父亲……。”
“谁是你父亲,本国公早与你断绝了关系,来人,把这女子打出去,免得脏了明家的地!”明国公眉目里都是冷酷。
明国公身边的长随们都面面相觑,这位明家大小姐曾经是国公爷最疼爱的女儿。
但现在虽然她丢光了国公府的脸,成了明国公府污点一样的存在。
可她也是太后娘娘的恩人,他们哪里就敢随便动手。
“怎么,这还是本国公的国公府,我都指挥不动人了?!”明国公怒极,拂袖厉声道。
明兰若看着面前对自己厌恶至极的父亲,眼眶酸涩。
管家匆匆赶来,赶紧让仆妇们去拉明兰若。
她清楚记得上辈子,她死前,父女已经势同水火。
她是秦王的人,父亲却支持太子爷,几次三番说她不孝不义,要打死她。
但在她和孩子被太子捆起来关在牢房里,准备第二日吊在城门前威胁逼宫的秦王时。
却是这个早已断绝了父女关系,还瘸了腿的老父亲,试图带人来救她和外孙小希,最终惨死太子随从乱刀之下。
明兰若她用力推开仆妇们的手,拔高了声音:“国公爷,我并不是来求您认回我的,我只有要事相告,你就算再不想见我,也该为阖府上下考虑!”
明国公冷漠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滚出去!”
还是他的亲信门客图老摸着白胡子,低声劝道:“明……悼王妃最近和东厂走得很近,不如您听听她说什么。”
明国公一僵,他最不喜东厂那些只知道刺探拷打,专门干见不得人事儿的番子。
可他也知道,不能轻易得罪那些阴暗的小人。
他终于还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书房。
图老看了眼明兰若:“悼王妃,请吧。”
“多谢图老。”明兰若感激地谢过了他,立刻跟着进了房间。
明国公的书房还是她记忆里那样的古朴素雅,她幼年时常来这里玩耍,爬上父亲的膝头。
一贯严肃的父亲却会握住她的小手,耐心地画各种小动物。
明兰若思绪万千,看着自己父亲的背影,心头酸楚。
“好了,悼王妃想说什么,就说吧。”明国公负手而立,压根不看她一眼。
明兰若收敛了思绪,低声道:“听说国公爷十五之后,就要去东北赈雪灾。”
“圣旨要年后才下,你怎么知道,东厂那番子告诉你的?”明国公冷笑。
明兰若略一顿,虽然父亲厌恶透了东厂,但这种时候,苍乔的名义比她自己说的话更有说服力。
她斟酌着道:“算是吧,东厂正在查此事,怀疑这次赈灾之事是一场阴谋!”
“阴谋?”明国公和图老互看一眼。
明兰若知道他们愿意听了,她立刻道:“太子殿下如今与拥有藩王势力支持的秦王已经势同水火,您应该知道吧。”
“人人皆知的事情,你说来做什么?”明国公冷道。
明兰若不以为意,继续正色道:“国公爷你是朝中清流文官一派的魁首,威望深重,太子需要您的势力。“
她的话多少让明国公渐渐愿意正视她了。
明兰若继续沉声分析:“可您正当壮年,从不站队,他已经等不及,这次赈灾就是他的阴谋,只要您在赈灾中出事伤残……”
“他作为我的女婿,我又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残废后必只能全力支持他?”明国公挑眉。
明兰若见他立刻说出接下来的话,立刻放心了些:“正是,国公爷知道就好,这次赈灾万万不可去。”
当初父亲的腿就是折在这次赈灾之中,被东北山匪活生生砍了下来。
后来勉强保住了命,从此身体虚弱,只能转到幕后支持太子。
空气里,一时间寂静下来。
明兰若沉静地看着自己神色难辨的父亲,等候他做决断。
图老沉吟了许久,摸着胡须,冲着明国公低声道:“国公爷,老朽认为大小姐说的未必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