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无害又安静,像哪家文弱美貌的公子。
明兰若瞧着他半侧了身子,膝边压着自己的一片裙摆。
她瞧着身边安静的人,忽然心血来潮,取了自己防身的匕首,轻轻划破了裙摆。
古有汉哀帝为免起床时惊扰还在睡中的男宠董贤,可断了被董贤压着的衣袖起身。
她今日就为督主断了裙摆,宽慰苍乔督主昨日被秦王殿下打击的一颗心。
明兰若瞧着那一片被他身子压着的裙摆,轻笑一声,施施然起身,示意景明去隔壁房间伺候她梳妆洗漱。
她还要去看望父亲,就让那位爷多睡一会吧。
去了隔壁房间,景明才一边伺候明兰若洗漱,一边嘀咕:“大小姐真是越来越宠督主了啊,督主真是很有奸妃相。”
明兰若有些好笑地白了景明一眼:“少胡扯,他是奸妃,我是什么?你这嘴上一点把门的没有!”
说着,她随意地拔了一根发簪在发髻上,对镜子左右看了看:“就你这张嘴,昨日去负荆请罪,八成不会顺利。”
话音刚落,景明的表情就显出尴尬和郁闷来。
明兰若手上一顿,挑眉看着景和:“难不成,我还说对了?”
景明叹了口气:“是这样的。”
她原原本本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对明兰若说了一遍。
明兰若听完,扶着发疼的额角,一脸无语地道:“景明,你怎么能说那么渣的话去刺激陈宁,还转身就走了,是我只怕要给你一巴掌了,陈宁算挺能忍了。”
“我不想留在那里刺激刚失贞的陈宁才走的,怎么又错了呢?”景明纳闷极了。
大小姐说——“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也没办法,你自己冷静一下”这是典型的渣人语录。
可她不理解,这句话怎么就渣了。
这种男女纠葛之情果然比武功秘籍都复杂,太影响她拔刀的速度了。
明兰若看着景明一脸懵懂的样子,她一时间也没法解释,只叹了一声:“算了、算了,你唯一说对的,陈宁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晚点,她再找机会跟陈宁谈谈,她总觉得陈宁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都是自己人,她还是希望这两个人能好好的,至少关系不要那么僵。
明兰若收拾一番,带着景明去了明国公的院子。
明元朗已经醒了,靠在床边,正在小厮的伺候下喝药,见女儿进来,露出温和的笑来:“若若。”
“父亲可舒服点了?”明兰若打发了小厮离开,接了药碗喂他。
明元朗点点头:“好些了,只是胃还有些不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兰若垂下眸子,轻声道:“父亲,你可知道是皇帝陛下让人对你下的毒,陛下说了,你我父女二人,只能有一个活着回到京城。”
明元朗的手一顿,好一会,才复杂、讥讽地哂笑:“呵,是我们这位陛下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温柔地扶住明兰若的肩膀,宽慰:“若若不要怕,父亲能解决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他答应亡妻的事情,拼尽性命都要做到。
明兰若却忽然抬起眼,目光深深地道:“父亲,以前皇帝是容不下萧家的外公和舅舅们,后来是容不下萧家的老弱妇孺。”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道:“再后来,连身为外嫁女的母亲,他也容不下,现在,他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我想知道我们要退让到什么地步?”
明元朗看着面前眸光清冷锐利的女儿,沉默了一会,忽然轻叹:“那若若想怎么样?”
明兰若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明元朗面床前的小桌上写了一个字——“反!”
明元朗看完之后,忽然抬起头,目光中似隐藏了风雷惊电:“你要造反?!”
明兰若看着他,明家虽然不如萧家那般自魏晋时期就存在的世族。
但也是绵延三代的世家大族,诗书传家,现在国公府祠堂里供奉之物还是太祖开国时赐的墨宝——高风劲节、兼济天下。
儒家文臣本就更讲究事主至忠,忠义仁孝是终生都要奉行的信条,造反这种事情,是大逆不道!
何况父亲是文臣之首,前生父亲与她断绝关系,不就是因为她是悖逆之女,身为太子侧妃,却暗中支持秦王造反么?
好歹秦王还是正经嫡出皇子,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区区臣女。
今生……她却亲自上阵要捅破这天,推翻这狗皇帝!
父亲可还会与她为此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