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把内容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了。
“尔等分明是想用银票贿赂本官,让本官与你们串通作假,置换土地,欺瞒万岁!”顾炎武冷冷地道,“现有笔录在此,尔等还有何话说?”
王至发自然知道“欺君之罪”的份量,只得一口咬定这笔录是假的,自己根本没说那些话。顾炎武见他们仍不老实,把脸一沉道:“你既不肯承认,那就是说,本官在陷害你们喽?”
“草民不敢!”王至发仍不死心,强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大人,此中必有误会,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另外,草民的叔父是京师礼部郎中…”
“住口!”顾炎武大怒道,“你叔父是谁,和本案有关系么?你以为官官相护,本官会因为你的亲戚,就放过这件泼天大案?实话跟你说,此案已上达天听,任何人也包庇不了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尔等到底在皇庄投献了多少田地,具体位置在哪,从何时开始,经办人为谁,行贿了多少银子,共偷逃多少赋税,还不赶紧从实招来!如若不然,本官少不得要大刑伺候,这皮肉之苦尔等可吃得?”
顾炎武说罢对衙役们使个眼色,众衙役立即用水火棍击打地面,齐声低吼:“威~~~武~~~”
王至发等地主也不是没上过公堂,这种场面也见多了,但他们过去都是当原告,有时甚至还能舒舒服服地坐着。今天却是跪在堂前受审,他们可都知道那水火无情棍的威力:若是真打,一棍下去就是一道血檩子,两棍下去就皮开肉绽,结结实实打二十大板,半条命就没了!
他们平时养尊处优,也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哪受得了这种酷刑,还没等衙役动手就吓尿了裤子,只得老老实实地招供。
招供的内容也确实触目惊心:这种投献偷税行为可不是从现在开始的,也不是前几年,而是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从他们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了!开始只是几顷地,后来越来越多,如今他们每人都有几百上千顷地,全部挂在皇庄名下。
如果一亩地年产粮食二石,那么一顷地,也就是一百亩地,按照北直隶的田赋税率,平均应缴纳一石二斗粮食。北直隶的田赋在全国是最低的,才百分之一点多,然而就是这么点税,这些贪婪的地主也要偷逃!像王至发家共有良田一千五百顷,一年偷逃的田赋就达一千八百石。按照京师附近的粮食市价,就相当于是白银万两。而王至发只要每年向管庄太监行贿一千两,剩下的九千两就是他自己的了。
这还只是一年,这种犯罪行为可是从成化年间就开始了,至今已经一百多年,偷逃的赋税已经根本无法准确计算!
至此顾炎武也觉得案情重大,而且这肯定不是孤案,其他地方恐怕莫不如此。因此他未敢轻断,让几人画供之后退堂,转到后面奏请朱由检圣裁。
这时朱由检反倒冷静下来,沉吟半晌才苦笑道:“按理说这几个人连偷税带欺君,死罪是跑不了的。但鞑子刚刚退走,朕不想再见流血,算了,饶他们不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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