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岳飞一阵教训,不由得脸上发热。再看小岳云像兔子似的跑在自己前面,不禁牙关一咬,继续奋力往前跑。说也奇怪,跑着跑着,高会民感觉自己不累了,可以继续跑下去了。高会民心中暗想,莫非舅舅给自己说的闭嘴呼气乃是内功秘决吗?
幸亏岳飞不知道高会民的心思,如果知道,就会很明白地告诉他,这世上没有什么内功秘决,只有持之以恒的体力训练。肌肉疲劳到一定程度,就会忘记疲劳。人的极限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跑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岳云指着前面一个极为不显眼的小路说道,“从这条小路走过去,就到奶奶居住的山崖了。”
整整一天,岳母的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不时地对女儿说道,“我总是感觉你弟弟今天要回来。”
晚上做饭时,岳母坚决让大姐多做了三个人的饭。岳母说道,“我确定五郎今天就要回来。云儿和会民也要回来。你最好把他们的饭也做好。”
月亮出来时,岳母又坚决地说道,我现在感觉到五郎离我们不远了。我今晚不睡了,我要坐在山崖下面等他回来。
霍锐劝道,“伯母,夜里山风冷。你不用出去了。我到山崖下面等师哥回来也行啊。”
岳母却硬是让霍锐把自己放到了山崖下面,坐在冷风嗖嗖的山崖边,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山口。霍锐和岳大姐当然也不能睡在山洞里,就连七岁的岳银瓶因为听说老爹要回来,也睁着惺松的睡眼,和奶奶一起守在山崖下面。
眼看着月亮一步步移上中天,岳母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山崖下面,霍锐和岳大姐的脸上都露出一种忧色。他们两人面面相觑,都认为岳母是思子成狂了。
就在霍锐和岳大姐第八十七次劝岳母返回山洞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披星戴月地下了山口,向崖壁这边疾行而来。
霍锐尚未看清来人,就已经抄起了倚在山壁上的长刀。岳母摇头道,“霍锐,这是你师哥回来了。你提刀干啥?”
岳飞虽然没有母亲的神奇感应力,但他的眼力极好,一下山口就看见崖壁下的三个黑影。岳飞的心当时就揪了一下。他立即就断定,那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师弟和自己的姐姐。
虽然岳飞不明白母亲为何深夜还坐在山崖下,但这不妨碍岳飞热泪盈眶。他一手拉着岳云,一手拉着高会民,大步向崖壁下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走到最后,几乎箭步如飞,岳云和高会民早已经脚不沾地的被他拖着走了。
在岳飞眼里,母亲虽然只是百丈崖壁下的一个小小身影,但母亲却比这百丈陡崖更加高大。
走到母亲面前,看到母亲消瘦的面容,和头上比月光还要白的白发,岳飞再也忍不住辛酸,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嘶声喊了一句,“娘,我回来了。”
岳母点点头,神色极为平静地说了四个字。“回来就好。”这四个字极简单,却包含了如山般巍峨的母爱。
此时,岳银瓶也醒过来了。一下子跳到岳飞怀里,大声叫道,“爹回来了。”说完这话,就抱住岳飞的肩头痛哭起来。
岳银瓶这一哭,终于把岳母藏在心中的泪水给引了出来。岳母岳大姐二人都是失声痛哭。直到牛皋吉倩来到跟前,方才止住哭声。
牛皋吉倩见了岳母,都是双膝跪地。只不过两人的称呼不一样。吉倩直接喊岳母为娘。牛皋则只能喊干娘。
但让牛皋郁闷的是,岳母却不想认他这个干儿子。揉了揉眼睛,看到跪在面前的是牛皋,岳母当即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牛大寨主。我可受不起你这一跪啊。”
牛皋苦着脸叫道,“干娘,当日都是我脾气过于暴躁,打伤了霍锐师弟,抢了他的二龙山。不过今天岳帅也打了我一顿,总算给霍锐师弟出了一口恶气。现在我也不是牛大寨主了。我只是岳帅手下的一个将军。干娘以后喊我牛皋即可。”
岳飞见母亲似乎对牛皋颇有怨气,连忙也在一边替牛皋说话,“娘,牛皋兄长当日虽然有错,看在他下跪讨饶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今日我在杀虎沟被人伏击,若不是牛皋兄长带人相救,也许我现在就死在杀虎沟了。再说牛皋前几天在朝歌镇力阻五千金兵,杀伤千余人,可谓奇功一件。”
岳母听牛皋对岳飞有救命之恩,方才把脸色缓和下来,点头说道,“牛皋你起来吧。吉倩,你这个臭小子,也从地上站起来吧。对了,我听牛皋喊五郎什么岳帅,莫非五郎如今当了朝廷的兵马大元帅啦?”
吉倩笑道,“娘,朝廷的兵马大元帅那是那么好当的?我大哥的元帅乃是我们将士私下称呼的。”
岳母一听岳飞的元帅竟然与朝廷无关,顿时怒喝一声,“五郎,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