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点的了么。”一张圆脸凑在病床的床头,冲床上的病人关切地问道。
“咳咳。”病人刚刚睁开了眼睛,想话说,却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吸入了太多的烟灰,嗓子坏掉了,不用着急。”一双素手在他胸前捋了两下,帮他顺了下气。
“302床上的病人醒了?”一旁又有人走了过来,“这人命真大,全村就他一个人活着,吸了那么多烟灰都没死。”
“嘘。”站在床头的人忙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手势,提醒对方不要多说。
床上的人左右看了下,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里,周围摆了十几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人,半死不活。
“你刚清醒,不要想太多,再睡会吧。”先前的声音继续道。
病人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仔细打量了下眼前跟他说话的女子,一身白衣,圆脸短发,手中拿着一个木板。
“我...我是谁,这...这是在哪里?”他咽了口唾沫润润喉咙,艰难地问道,声音十分嘶哑,不认真听都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你在医院。至于你是谁...你失忆了?”年轻女子以手捂嘴,惊讶道。
“医...医院是什么地方?你...你是干什么的?”病人似乎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求知欲却十分旺盛。
“医院是救人的地方,我们是照顾病人的护士啊。”先前插过话的女人走到病床前,颇有兴致地回答道。
302床的病人转过头来瞧向新过来的人,见她也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一样的圆脸短发,模样很是稚嫩。
“杜鹃,别闹了,这是病人。”照看沐易的另一名护士无奈道。她年纪看起来稍大一些,举止比杜鹃成熟很多。
“我知道,文姐。”被称为杜鹃的女护士可爱地吐了下舌头,“我这不是第一次看见失忆的人吗?有些好奇。”
“等你护士做的长一些,什么样的病人都能遇见。”稍大些的文姐轻轻帮病人掖上被角,解释道,“他的头部遭到过撞击,应该是为了逃避大火或者地震,从阁楼上跳下来的,暂时失忆是正常的,你快把病人的情况记下来。”
“好。”杜鹃边答应边拿起文姐手中的木板,在上面写着什么。床上的病人这才从侧面瞧见,木板上夹得的一些纸张,应该记载的都是病人的情况。
做完了这一切,两个护士又查看了下房中的其他病人,这才轻掩上房门,离开了屋子。
302床的病人一直盯着这两名护士,直到她们消失在视野中。
“嗨,老乡。刚捡条命就想打城里姑娘的主意啊。”旁边传来一个揶揄的声音,其中不乏调侃的意思。
“我...我没有。”他刚想解释,又被对方打断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真失忆了啊。”对方看来是对他产生了兴趣,“据说你们沐家村就你一个活下来的,真是命大,也算是为沐王爷留种了。”
“沐家村,沐王爷。”302床的病人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眼,感觉很是熟悉,又很陌生。
“算了,你嗓子坏了,不用回答我。”这人见对方不答话,倒是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我跟你说啊,咱们通海县前几天发生了大地震,死了几十万人呢,咱们能在这躺着,都是阎王爷不敢收的,命硬着呢。”这人看来是个话唠,不管对方听不听,自己一个劲的说。
“你可别吹牛了。”又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都少条胳膊了还命硬。再说咱们通海总共也才十万人。广播说了,就高大乡死的人多,别的地方受灾不严重,也就死了一万多人。”
“嘿,你不信自己看到的,就信广播?”这人不服气,“这么大的地震,百年难遇吧,怎么可能就死这点人。”
“你敢攻击中/央/广/播/电/台,散布谣言,难道你是敌特?”马上有人警觉起来,本来沉静如水的病房顿时热闹起来,不少人从口袋中掏出个红本本,不知道要干什么。
“毛/主/席说过:要跟一切封资反修作斗争。我要举报你这个敌特分子。”又有人开始嚷嚷,病房里乱糟糟一片。
“千万别啊,我就是顺口胡说,看我这张嘴啊。都是老乡,我在五里村待了四十多年了,还给八/路/军端过水、送过粮,那里会是什么敌特,饶过我吧,我自己掌嘴。”说吧,这人竟真的左右开弓,扇起自己巴掌来了。
“谁在病房吵,不知道病人都需要安静啊。”房间的门被推开,先前的那名叫杜鹃的护士又走了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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