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什么,男子忽然无力地松开了手。
见女子进入包厢,男子颓然地低下头,片刻后,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又拿出打火机点燃。
星火弥漫间,她辨认出了那张脸,是段然。
其实根本无需辨认,因为第一眼看见两人,她便知道是谁了。
段然一向喜欢穿黑色,她也记得,他那天是穿黑色。
穿湖绿色过膝长裙的是高邑,那条长裙,是她和高邑一起去买的,那时,她觉得高邑穿起来特别有气质。
但没想到的是,在她来之前,竟还有这么一幕。
段然对高邑说什么,她约莫猜测得到。他喜欢高邑,她知道,她死的那天,段然告诉她了。但高邑说了什么,她是不知道的。高邑从没提起过,段然也没有。
这时,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是高邑,她接通电话,迅速走进旁边的卫生间。
“申,你来了吗?”高邑的声音如常,听不出任何波动。
她将听筒移开一段距离,清了清嗓子,想尽量表现的自然些:“嗯,我这就到。”
“那你慢慢来,不要着急,我等会去门口接你。”
“不用了,又不是找不到。”
“那好,等会你到了之后,直接来186包厢吧。”
“好”
收线后,高申立即步出卫生间。
转弯,再次回到包厢门口。段然人不在,显然,烟已经抽完了。
这次,高申没有犹豫,一把推开了包厢门。
高邑正在唱歌,是温岚的祝我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我对自己说,蜡烛点了,寂寞亮了,生日快乐,泪也融了,我要谢谢你给的你拿走的一切,还爱你的一点恨,还要时间,才能平衡,美梦伤痕,画面重生…”
人们坐在沙发里喝酒、聊天,其实并没有谁在认真听歌,但高邑却唱的很动情。她的嗓音,清凉、婉转,细腻、缠绵,似在娓娓道来,一个哀伤又不为人知的故事,既让人伤怀、又惹人回味。可,这样无心的一个举动,却戳痛了高申敏感的神经。一时间,还没落座,竟差点掉下泪来。
或许是在余光中撇见她进来的身影,亦或是刚通过电话确认她即将到达,总之,高邑马上暂停了声音,一把拉过她,拿着话筒,情绪高涨:“看,我妹妹高申来了,仰慕她的粉丝们,请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起哄声、鼓掌声、口哨声,瞬间响彻包房。高申硬撑着打起精神,勉强迁出一抹笑,同时快速扫了一遍卡座,约莫十五六人的样子,段然坐在右侧靠近点唱机的位置,脸色有些黯淡。
高邑又接着说:“好了,现在有哪位壮士,愿为我和高申献唱一曲,请举起手来。”
男男女女纷纷举起双手,甚至还有人一边喊一边滑稽地举起脚,气氛不免十分热烈,高邑却不为所动,冷静的、没有丝毫迟疑的,选了一个坐在边角的男生。他戴着眼镜,没有举手。
那男生并未推辞,起身上前接过话筒,高邑对他笑了笑,低声说:“看你的喽!”。
高申转头看向段然,发现他的视线正胶着在高邑身上,看见高邑对别的男人微笑,他面上神色较之前更阴郁了几分。高申心一滞,胸中涌动撞击起来,有些情绪被丝丝缕缕牵扯着,似渐愈的伤口重新撕扒开来。
正怔忪间,高邑扯起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沙发边,坐下。她才想起,终于不用再手脚尴尬地站在众人面前,遂解脱般地叹出一口气。她虽然做久了保镖,但平时根本没有人对她们过分关注,更不会像今天这样,站在灯光下面,被一大堆人直直盯着。尽管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二分钟,还是让她极其不自在。
这晌,音乐声响起,高邑在她耳边大声问:“怎么没换衣服就来了?”
她也扭过头,对着高邑的耳朵“下班太晚了,就没换。”
高邑笑着对她眨眨眼“没关系,这样很帅。”雀跃又自豪的语气。
高申心里一暖,也笑了,从小到大,高邑总在不经意间,让她感动。虽然只比她早出生2分钟,但却将姐姐该做的一切都做到了。照顾她,关心她,支持她,疼爱她。那样绵延又纯粹的爱意,填满了她生活的每一处角落。
但她向来拙于言辞,不善交际,更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情感,高邑自然早就习惯了她,是以不等她回答,便扭头去听歌了。
那戴眼镜的男生,刚唱了第一句,包厢便再次轰动起来,掌声、赞赏声,此起彼伏,果然是唱得很好,声音浑厚又满腹深情,高申也差点分辨不出,一时间还以为是开了原音,直到大家鼓起掌,她才回味过来。高邑也在旁边大声叫好,想来,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番情形。
当众人视线都集中在眼镜男身上的时候,右侧角落却有人突然站起身,他脚步如风地穿过正在唱歌的人,随即,如一团黑影般迅速从眼前略过。
高申眼尖,一眼看出是段然。
未及迟疑,她马上起身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