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儒生白了他一眼,晃着肩膀说:“你想说我通东夏,你去与人讲呀,我本来就通东夏,谢小婉是我表姑,狄阿鸟是我表姑夫,相隔千万里,总要与我姨姥姥、表姑写写信不?!我是陈舛。颍川陈舛,命运多舛的舛……”
王威冷静了,责问他:“颍川陈氏,你不怕拖累你家族么!”
陈舛笑道:“皇帝用和尚代替儒生了,你家族一族和尚么?天下儒生不造反的,那是蠢货王八蛋。”
王威顿时背脊一冷。
爷爷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投敌了,放任自己在东夏从事,他自己撒开脚步,抛家弃业,年过花甲却任性一回,一人一马浪迹天涯……
那董国丈?皇亲,对李虎比对自家亲孙子都亲,他还要给李虎相亲,指定娶在长月,娶在关中。
现在呢?
张果道人联络大儒,要去见李虎?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些什么?
佛儒道三家之争激烈到这种程度了吗?
王威问陈舛:“是你这么以为的?还是天下的儒生都不干了?”
陈舛笑了笑说:“总有呆傻二楞!急读佛经,要佛儒兼修的比比皆是,削了发提前做和尚的都大把人在!但真正的圣人门徒怎么可能委身于佛陀?可笑!须知天下迎来我姑父,换个皇帝而已。放任自流,却换了人间,不要问我换什么人间,反正这西方极乐世界不像是王道乐土。孰重孰轻,你自己思量。”
王威岔他话说:“道长先生什么时候能完?什么时候让我回去回话,那边怕是等着急了。”
陈舛道:“等不着急。烈皇帝三顾的耐心总是要有的。花山要等三回,那么也得让他夏太子等三回,三回都等不得,那心怎么诚呢,再说了,不三回,天下人都觉得我们花山没给皇帝机会!”
王威愕然。
陈舛郑重伸出手指道:“上古禅让,要三辞,三是个必跨之数,不三回,那此事就是假的。如果道人说,明天就跟你走,或者说让你明天就回去准备,这个事情就是假的。师长们根本没有想好,只是拿支持东夏吓一吓皇帝。”说到这里,眼神瞥向王威,直白问他:“你心里向着谁?”
王威敛神,犹豫了一下,反问他:“你向着谁?”
陈舛抿笑道:“我向着谁不重要,如果师长们犹豫不决,此事最后必定是血流成河……我们儒家的血怕是流成一条河都不止!”
王威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敬重,这陈舛虽然言语狂悖,但并不是毫无道理,便真心请教他:“要是皇帝悬崖勒马呢?”
陈舛摇了摇头,冷笑道:“我们的道是天道,儒道,黄老之道,我们读的是先圣之言,皇帝的道呢?皇帝改信佛了,念的是佛经,学的是佛理……你挖他脑门子么?他要真的悬崖勒马,那一定是假的,缓兵之计!你要是信了你死,师长们要是信了,大家都死,反正我是不信,我已经给爹娘祖父他们说过了,倘若要是大家都信了,希望他们赶紧散尽家财亡命江湖,我?则北上投东夏王。”
吃完晚饭,有一搭没一搭与陈舛说着话,那张果道人回来了,开始与王威计较双方见面的事情。
王威却突然记得陈舛的“三回”一说,疑惑地朝陈舛看去。
陈舛却笑得苦涩。
原来陈舛不只是这么说,他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决定太快,肯定是师长们商量完,决定来假的,只是拿李虎规劝皇帝的。
会是假的么?
会是吗?
王威刚想说什么,陈舛自告奋勇说:“我们雍人的礼节,我怕他们不懂,与您同去的肯定还有其它师长前辈,要是有人喜欢些繁文缛节呢?干脆我与王威一起去一趟吧。”
张果道人盯着陈舛,似在沉思。
陈舛笑道:“道长先生顾虑我与狄阿鸟是亲戚么?”
张果道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却说:“你要去便去,与李虎讲,假戏倘若真唱,唱着、唱着也就唱真了。你陈舛能看明白的,贫道这么大年岁了,焉有不懂?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你再与他李虎说,花山要推选天师,让他问问他父亲算不算花山的弟子?如果不是,让他赶快把掌令还回来,如果是,掌令在他手里,他又是我花山弟子,按照我花山的规矩,他可暂行天师职责!此事关系着我儒家、道家生死存亡,关系着我花山之薪火相传……请陈小先生务必尽力!”
眼前陈舛“噗通”一声给跪下了,膝盖落地如砸坑,把王威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