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继续吧,”我提醒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杀掉塔罗特吧。”
马里尼走下柜台,把兔子放进围栏里。“我知道,”他说。“就是这个让我紧张不已。谋杀案就是诡计,而他是个魔术师。当我看到帽子里的兔子的时候,我们还没办法弄明白诡计是怎么实施的。我发现了那些铅笔印,我在塔罗特的公寓没有发现我想要的东西,这些都让我怀疑杜法罗,但这证据却太不确定了。我需要某些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我让罗斯回去写下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仔细的阅读了他写的东西,发现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线索。这个方法成功了!这证据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也知道他的诡计如何实施了,但也许这证据无法说服陪审团和你,于是我设计了那子弹的魔术。”
马里尼又玩着那半美元的硬币,他让硬币在手指上平衡,然后瞬间收进掌内。他伸出手,紧紧握着,放平,然后慢慢松开手指,令人吃惊的,手掌上出现了许多别种小额硬币,但加起来的总合,正好是半美元。
探长很小心的表现出根本没在意的神情。“这就是我上当的原理?”他蛮理解的问道。
“没错,很遗憾,就是这样。这非常的简单,普通,但在那场景下,却蕴含着重要的意义。哈特的报告写着――而且他也两次提到了这点――塔罗特把袖口上推,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银表。”
我看到了探长脸上“原来如此”的神情,但我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哈特不明白,探长,”马里尼把玩着柜台上的贝壳。“杜法罗假扮了塔罗特。而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看出来,罗斯。你也知道,一人分饰两角,催眠以及秘密通道,都是侦探小说中非常老土的把戏。如果你在第二章读到某女士曾经中学时候是学校剧团的著名演员,你就会怀疑下面出现的那个神秘的陌生人,是不是就是她假扮的。而这一次,出现在舞台上的,不止一个演员。所有的人都是表演专家,其中大多数都非常的专业。这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共同点。这个案件中,‘一人分饰两角’始终贯穿。加维安想到了这点,当他听到赞纳杜广播剧中本来以为是塔罗特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他就已经抓住了真像的尾巴,他大叫着说有人正在假扮塔罗特。不久,塔罗特消失了,那死机假扮了他走过一两个街区,最后,我还告诉了你,塔罗特在那‘瑜伽的秘密’魔术中,假扮了杜法罗。这些,都是可行的。而杜法罗是唯一的能够假扮塔罗特角色的人。其他的人不是太矮就是太胖,不是太老,就是太年轻,或者性别不对。或者都跟塔罗特同时出现。重新读了一遍哈特的回顾报告,然后我对比了这两个人的形态特征。两个人的基本身材和骨架都很像,脸型,眼睛的颜色,头发都很像。不同的在于声音和衣着,但这在那昏暗的房间里,要么难以辨认,要么就是很容易模仿。”
“你的意思是?我们从来都没看到过活着的塔罗特?”我问。
马里尼点了点头。“我们确定了塔罗特不可能在10点之前被谋杀,因为这是塔罗特离开赛比特家往那边赶去,最早可以到达的时间。我们就错在这上面。他早就到那里,被杜法罗邀请进去,杀害,这一切都发生在四个小时之前。杜法罗借尸还魂,假扮成塔罗特,跟沃垂斯,拉波特和你一起出现,这就是所谓的‘一个人同时出现在两个不同地点’。我是在给你讲塔罗特过去曾在那‘瑜伽的秘密’魔术中假扮杜法罗的时候,顿悟这个诡计的。接着我又想起他是专业的催眠师,然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伸出手指,点着数。“第1点:这就给了杜法罗一个进入赛比特房间放下门闩,偷换手帕的机会。第2点: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塔罗特拒绝留下指纹,一直戴着手套,甚至在表演牌戏的时候都戴着――他能留下杜法罗的指纹。第3点:这就解释了塔罗特那个通常出了门就喜欢对着记者发表意见的家伙,为何这次匆匆的捂着脸穿着记者,拒不留下面部照片。第4点:这解释为何在赛比特家的电插销里会有那些导致短路的东西插着,为什么灯有问题,因为越少的灯光,现场越昏暗,就越不引人注意,一人分饰两角就越容易成功。特别是我们不久之后还要见到塔罗特的尸体,以及杜法罗本人。第5点:――”
“等一下,”我插了进来。“就在‘塔罗特’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杜法罗不是说他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威廉姆斯吗?但他的确听到了侦探的敲门声,这你怎么解释?”
“而这,”马里尼补充道“让杜法罗的‘在办公室等待’的故事更加的似是而非。第5点:塔罗特家发现的带着冷洗面奶的毛巾。塔罗特不可能用那种东西化妆出深茶色的太阳照射肤色的效果,但杜法罗却有可能用那个除去自己伪装成塔罗特的化妆。第6点就是那个寄放在格兰得中心锁柜里的神秘手提箱。那里面放的可能是杜法罗自己的衣服,他需要变装,然后处理塔罗特的衣服。第7点:这假扮解释了为何‘塔罗特’留下了错误的地址――杜法罗不能让那个地方被警察包围,他还要回去那里,留下塔罗特的衣物。第8点让我非常确信某些问题的答案,那就是,塔罗特为什么要用这么花哨华丽的诡计来甩掉简森,而不用普普通通的甩掉跟踪的方法呢?很简单,因为这样逃脱能够争取到时间。具体点来说,就在司机假扮塔罗特绕着走一圈,接着开车扬长而去,直到不幸出了车祸之后,简森才得到了‘塔罗特从出租车里失踪了’的假象。然而在出车祸之前,杜法罗早已变装完毕,来到了赛比特家。这样,杜法罗已经到了赛比特家,跟塔罗特从出租车内失踪,这两件事几乎是同时的,甚至看起来,第一件事还先发生了。这样,我们就绝不可能怀疑杜法罗假扮了塔罗特,根本就不会想到这点。而最后的,第9点。我一直感觉到,塔罗特的表现,好像他已经有觉悟或者感觉到自己会被杀害,好像他已经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回答某些遗留的问题(比如手枪的许可证)的答案。”
探长说“这些都在你的帽子下面,但看起来,你只能描述,而无法彻底证明这个一人分饰两角的理论啊。”
“这里没有一丝确凿的证据,好让律师便于起诉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完美的理论。所以我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这个理论,直到我读了哈特回忆的资料。他的资料里有三点支持这一人分饰两角的理论。第10点:我发现,当拉克莱尔夫妇到来的时候,塔罗特立即退到窗户前,面对着外面,站在阴暗处,他的动作不仅突然,而且明显很不自然。因为拉克莱尔夫妇熟悉真正的塔罗特,而他们就在现场。而第11点:当他听说我在赶过来的路上,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赛比特家。”
马里尼看到柜台上放着的豌豆,就拿起一片贝壳盖住,然后用手盖住贝壳。他微笑了一下,移开他的手,豌豆还在原地,但贝壳消失了。
“第12点,”他继续说道“是杜法罗大师一个令人不快的小错误。当我读到哈特的报告时,我注意到上面写的是带着银腕表,但我记得塔罗特在出租车里给了司机的却是金怀表。但我再说一点事实,就是这案件中后来没有出现一块表。塔罗特的尸体上没有,他的公寓里没有,但事实上,杜法罗戴着一块表。也许杜法罗可以穿着像塔罗特一样,但他忘记摘下自己的表了。就像眼镜一样,戴习惯了的人,根本就没意识到眼镜的存在。
“12点,再加一点,不吉利的13点,某个我没想在塔罗特家找到的东西――”
“药柜!”我突然喊了起来,加维安瞪着我,吓了一条。“那就是那古怪的东西――橡皮膏,而不是胶带!”
马里尼咧嘴一笑。“没错,杜法罗在这也犯了错误。他又画蛇添足了。胶带其实没什么大作用,它有两个用处。它能帮助伪装成塔罗特,而之后用于转移人们的注意力,让人们感觉到那扼杀大幅度的扭曲了塔罗特的面容。他在塔罗特死后,装饰了塔罗特的脸,并用胶带固定,但没机会减下来。接着不久,他穿上塔罗特的衣服,离开。”
“而我们想的是塔罗特的伪装,”我兴奋的说着“是因为杜法罗。他穿了塔罗特的衣服,而留下塔罗特的尸体只穿着内裤,躺在范尼斯大街。他之后把当晚常穿的塔罗特之前穿的礼服留在50号大街,等着我们去发现。但这不仅会让我们怀疑这套衣服是不是被别人穿过,而且让我们在看到塔罗特死时候的怪异穿着时,肯定会产生怀疑。因此杜法罗给塔罗特的尸体化了浓妆,穿上奇怪的衣服,把单片眼镜取掉放回住处,使塔罗特看起来是在故意伪装自己。这就是塔罗特死时装束如此怪异的原因。接着他打破台灯,把迪博士的水晶放在塔罗特的口袋里,把魔导书撕下的一页压在塔罗特身底,让赛比特的睡衣带子环绕在他脖子上,打开书房窗户,放下梯子,冷却器全部打开,降低室温,混淆尸僵度和死亡时间――接着他前往接来沃垂斯和拉波特,然后进屋完成那门闩和手帕的把戏。我怀疑赛比特根本就没有邀请沃垂斯和拉波特,这都是杜法罗一手安排的。枪是昨晚他勒死赛比特之后,偷来的。琼斯已经被赋予了催眠指令,倒是会按动开关。但他是怎么诱使塔罗特来到他的客厅的?就是简单的叫他过来喝茶吗?”
“没那么简单,”加维安说“这件事情,和动机直接相关。你说你能猜到的,马里尼。”
“那十万美金。这是敲诈勒索。我说过,我们的所有嫌疑犯都付不起这一大笔钱。但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杜法罗想要钱的话,他是能搞到的。以他的专业技巧,这非常简单――”
“很有象征意义的,”加维安承认说“1936年5月10日,十万美元的硬币,美国石油公司的财产,一夜之间仿佛熔化了一般,全部消失。5月10日是星期天。钱是周六晚上到那里的,但周一早上,钱就消失了。没有暴力闯入的痕迹,前后七扇门的锁都没有被破坏。公司的主管已经半疯了,财产所有者也接近崩溃。我昨晚跟负责这个案子的巴纳斯探长讨论了一下,得出结论是,必然是内部人员作案。这个案件现在依然是机密,因为公司主管央求我们不要走漏消息。那些雇员都通过了测谎仪的测试,但十万的硬币啊,一夜之间两个影子都不剩下来。保险公司的调查员一直调查了六个月,最终放弃了。那个周末,杜法罗来到芝加哥表演魔术,在周六晚表演结束后,他乘飞机到这里来,在周日早上进行了盗窃。把这些钱交给了赛比特和塔罗特,然后又坐飞机回去参加当晚的广播剧表演。几个星期之后,一切都安全,赛比特和塔罗特就把那笔钱存了起来。”
马里尼点了点头,微笑着。“这里还有个有趣的细节,探长。我想起那天晚上杜法罗的讲座,是关于某些品德恶劣的魔术师的行径,而演讲的题目则是‘用正确的方法,做错事’。”
“他知道他的主题,”加维安说。“他之前就干过这种事了,30年在巴黎。那时他几乎破产,在某天晚上,他洗劫了一个银行的保险库,但他得想办法制服看守,而最终那看守从楼梯上跌了下来,摔破了头盖骨。这件事在报纸上非常轰动,而赛比特和塔罗特都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不久之前,杜法罗就把该还的债都还了。接着某一天,他们俩摸进杜法罗的房间,发现了杜法罗不敢存入银行的现钞,从而发现了他的秘密。两年前,赛比特花光了他的钱,从欧洲回来,伙同塔罗特,要挟杜法罗再干一票。他们勒索他,但他现在已经有了名望了,不缺钱了,所以他不想再继续偷盗了。但为了使他们不说出去,杜法罗又不得不犯下了那起盗窃罪。但赛比特那五万美元,很快就全部交给绝版书书商了,而塔罗特的钱,在华尔街越玩越少。他们的勒索永远都不可能有尽头。而就在前几周,赛比特中原花光了那笔钱,又提出了让杜法罗干一票的意见,而塔罗特没有任何反对。这样,对于杜法罗来说,出了杀掉这两个人,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一直谋划思考了很久,想要设计一套自己绝对安全的谋杀方案。然后,某晚在巴克莱小姐他,他偶然读到了茱迪带回家继续润色的塔罗特的剧本――犯罪无需报酬,他注意到了那句争吵‘警察永远也不会知道’,然后就产生了那个收音机诡计的想法。塔罗特那个下午去找杜法罗,是因为杜法罗告诉他,钱已经到手了,让他去取。”
马里尼取下柜子的上鸡尾酒晃酒瓶,打开瓶盖,向我们展示这瓶子是空的,接着他从里面倒出了三倍马丁尼。“这,”他说“这是这些。”
“哦,不,不是,”我反对。“你昨天下午跟杜法罗在书房里耳语了什么?我看你看着钩子,晾衣绳,还提到了树,而那时候我以为你找到了第七种离开密室的方法。”
马里尼大笑着。“的确,我是为了误导杜法罗,但没想到你也上了当。我说凶手可能重新安装了晾衣绳――一般都是挂在窗和树之间的――然后我问杜法罗,凶手有没有可能就是抓着这根晾衣绳,一点一点移过去,从空中穿过雪地,到地面的树上。然后他只要剪断晾衣绳,回收,就可以了。杜法罗欣然接受这个解释。这是对梯子理论的一个很不错的补充。但实际上,这样杜法罗就会认为我根本没有在怀疑他。我需要让他平静下来,不然他指不定会对琼斯做出什么。满意了,罗斯?”
“那茱迪的红色头发,”我说“就只是一条红鲱鱼喽?还有拉克莱尔夫妇――他们为什么要在赛比特家出现?你有答案了吗?”
“有的,”加维安说“我今早花了一个小时,进行这个案件的扫尾工作,然后我跟她谈了谈。她给赛比特打了好几次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然后她就开始担心了。她想起也许昨晚那个时候,里面正在发生某些事情,而她却在吵闹的时候,在门上和门把上留下了指纹。她离开了鸡尾酒会,而她丈夫跟踪她来到这里。他们上来,却发现赛比特已经死了。”
“那拉波特和沃垂斯呢?”我问“他们又算怎么回事呢?拉波特是个灵媒,还是假的?她在你问问题之后就晕倒,这有没有深层的问题呢,马里尼?”
“没错,我很高兴你这么问了。当她看到我跟警察握手时,她的心里就已经在嘀咕了。那晕倒也许是为了争取时间,以防我问她问题。但其实,她并不清楚我是否认出了她。她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为了防止过去的事情曝光,尽量不让我认出她,她立刻装晕,就这样了事了。”
“但五角星和沙加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及杜法罗为啥讲出那个浮在空中的故事啊?没啥意义,不是吗?”
“那,”马里尼以鬼故事的强调说着“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而赛比特所做的那个诡计,我们不能――”
“胡扯,”加维安吸了一下鼻子。“塔罗特――我是指杜法罗――说谎了。那五角星是杜法罗画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个案件的气氛更诡异,让整个案件更复杂难解。而赛比特升在半空中――杜法罗以为自己太聪明了,以至于他能够从谋杀案中获益。他可以装作偷学了赛比特的魔术技巧,而将整个故事广播出去。而他的身份却变成了警方的朋友,那个帮助警方智破赛比特密室谜团的聪明的业余侦探――这对于报纸和记者来说,真是太华丽了。”
“的确,”马里尼承认。“如果琼斯昨晚在舞台上也被谋杀了,如果按照计划,杜法罗成功的走到侧面,换下那志愿者的伪装,立即重新出现,那么这三重谋杀也会这么戏剧性的结束的。这简直是城市报编辑的梦啊。杜法罗足够雄踞畅销书榜首连续八周的。”
“哈哈,”加维安说“他没有错过任何诡计,不是吗?”
“的确,但一些诡计上,他走火了。”马里尼点燃了香烟,说道“顺便,探长,你有没有按照我预先警告的做啊?”
“当然,”加维安回答说“他现在在我们国家最安全的监狱里。西斯医生仔细的检查了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头发,牙齿,脚丫子,等等等等,没有开锁工具。我们没收了他的衣服,给他换了套新的。他的牢房外面还有一盏24小时开着的灯,而同样24小时的,还有门两侧站岗的士兵。他也许能从‘三口棺材’里逃出来,但绝不可能逃出那牢房。”
“听起来不错嘛,但我还是要警告你,一定要一直盯着,不能放松警惕。哦,我忘记了!”
马里尼吸了一口烟,望着加维安,晃着头,说道。
“胡迪尼曾经用某种方法将开锁工具隐藏起来,方法就是,他将开锁工具吞进肚子,但他能反刍回来。有些灵媒也是这么做的――”
“把电话给我!”加维安雷霆般的声音响起。“我要搞一台x光检查设备――”
懊恼并狂怒着的加维安,用力的拨下了7-3100。
外面的天气很好,窗户外面传来的声音多而杂乱,有时代广场上的各种交通工具的声音,有行人兴奋的讨论省。但有个声音格外清脆,我听见那个拉长的声音从报童口中喊出:
“号外!号外!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