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心头一颤。
“阿……阿姨,我是历让。”历让惊得几乎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是小让啊……”历让听着话筒中的池妈妈低声抽咽着,又故作平静。“你让婉婉接一下电话吧。”
“好。”
历让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自己走向厨房的每一步都沉重得几乎迈不动,他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池筱婉来说会是怎样的惊天巨雷。
可是他不能阻止池筱婉知道这个消息。
“小胖。”
历让的脸色惨白到吓人,池筱婉嫌弃地拍了把他的肩膀。“脸色这么差,来大姨妈了?”
换作以往,历让肯定要怼回去,可他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抓着池筱婉的手,把手机塞进了她的掌心。“阿姨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嘛?”池筱婉疑惑地接起电话,软软地叫了声“妈”。
她没有等来熟悉的关怀,满耳都是妈妈嘶哑的哭声,她在说什么,为什么每一个字都向是一支抽气泵把她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都在抽走?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一晃眼就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徒留她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彷徨挣扎。
“婉婉,你回来吧,外婆想见你了。”
池筱婉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手机从手里滑落,她崩溃地将手插.进发间,咬着唇低声的抽泣瞬间爆发成嚎啕大哭。
“小胖,你不要这样。”历让赶紧把池筱婉从地上抱起来,困住她的双手以防她拉扯自己的头发来宣泄情绪。“我们马上订车票,我们马上走。”
t市到s市没有直达的航班,只有高铁能到,然而糟糕的是,今天最后一辆通往s市的高铁已经在下午四点就开走了。
听池妈妈如此焦急无助的语气,外婆的状况一定很不乐观,他们等不及也等不起了,历让只好自己开车回s市。
历让牵着失魂落魄的池筱婉往外走,胖爷小声呜咽着跟在后头,黑黢黢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他们这一走不知道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现在也来不及把胖爷交付给小周了,让胖爷独自在家也不行,历让便从墙上的挂钩上取下狗绳,冲胖爷招手。
开往s市的路上,车里安静得诡异。
池筱婉就坐在副驾驶位,脑袋抵着车窗,眼神望向车外绵延漫长的高速公路,眼泪一颗一颗从眼眶中蹦出,滑落下来。
胖爷也难得不吵不闹地趴在后座,时不时掀起眼皮望望心情低落的铲屎哒,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流眼泪,整个狗也显得异常的低靡。
历让好几次想开口,却都不知该怎么安慰才好,只是用力地握着池筱婉冰凉的手,企图能给她一些抚慰。
————————
哪怕历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s市了,仍旧到了凌晨才抵达医院。
外婆这会儿已经送回病房了,只靠着乱七八糟的管子和氧气吊着最后一口气。池筱婉停在门口站了好久好久,咬着嘴唇不住地流眼泪。
她有多想跑到病床前叫外婆睁眼看看她,就有多害怕自己会看到外婆再也醒不过来的模样。
“妈,你醒醒,婉婉回来了。”池妈妈弯腰趴在外婆的耳畔,一遍一遍地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池筱婉隐约听到一丝丝虚弱飘渺的呼唤传进耳内。
“婉……婉。”
池筱婉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跌跌撞撞地扑在外婆的病床边沿,抓住了她那双干瘦如枯槁的手,连连点头。“我回来了,外婆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啊。”
“我的小婉婉。”外婆艰难地睁开眼,湿润浑浊的眼球已经没有办法聚焦,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池筱婉乖顺地歪着脑袋躺在外婆的腰际,就像小时候那样。“我回来了,外婆你不能不要我。”
……
历让在医院门口心焦地吹着风,他摸索了浑身上下每一个口袋,都没能摸出一根烟来。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牵着胖爷走进医院大厅的咨询台。
“不好意思,我能麻烦您件事吗?”历让轻缓地吐出一口气。“我能把狗寄在这里一会儿吗,就一会儿。”
“先生,这个……”值班护士为难地看了看他,不知该怎么委婉地拒绝,毕竟从她工作至今,还真没有碰到过往她这咨询台寄放狗的。
“拜托你了,我就上楼去看一眼我的家人,马上就来接它走。”历让急得满头汗。
一旁偷偷打盹的护士被吵醒了,睁眼看到历让的瞬间,瞌睡虫都跑了,她扯了扯跟历让说话的护士的手,偏头耳语。
值班护士终于松口,“那你尽快下来啊。”
“谢谢谢谢谢谢!”历让连声道谢,戒指蹲下.身揉着胖爷的脑袋叮嘱道,“胖爷乖乖在这儿等我,爸爸去看看妈妈就下来陪你。”
说着将狗绳交给了护士,他快步跑向楼梯间。
望着历让跑开的背影,值班护士恍然如梦地感慨。“这真是池筱婉家的小历总啊?活人啊?”
当历让赶到病房时,池筱婉正靠在外婆身边,低声地追忆童年往事,又是哭又是笑,尽管看不到她的脸,历让都能猜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多悲切。
“小让,你也来了?”池妈妈看到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历让吃了一惊。
池筱婉闻言,回头看他,“历让,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