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君起身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季大人何事找我啊?”
季云黎走到傅兰君身前,道:“我听闻害我入狱的那小贼抢的便是这位夫人,我自然是要来看一看的。”
他扭头看向绪明玉和绪夫人,稍稍皱了皱眉。他向来温和,这么一皱眉,竟隐约有些几分冷意。
绪明玉问道:“这位是……”
季云黎既如此说了,傅兰君就只好说道:“这是季太史大人季云黎,府尹大人误以为他是那抢东西的小贼,错把他抓了。”
绪明玉虽未曾见过季云黎,却听过季云黎盛名。忙向他行礼,道:“原来是季太史大人,失礼。害的季大人入狱,还请季大人多多包涵。”
季云黎向他回礼,竟像是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唇角:“这怎么怨得了绪公子,只是我此次来柳城向兰君提亲,竟让她去牢中迎我,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提亲?!”
傅兰君还没来得及诧异,小素便先惊呼出声。“季大人,你要向小姐提亲?!”
季云黎听此一问竟有些疑惑,反问:“你们先前难道不知?”他看傅兰君一脸呆滞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此事暂且不提,再麻烦兰君给我安排住处吧。”
绪明玉听他当着他的面便谈论婚嫁之事,只觉得自己不宜再呆在这里,便向傅兰君告了辞。谁知走到门口却听季云黎喊住了他。
他疑惑回头,见季云黎还是那般浅浅笑着,他向来清贵,此时却莫名多了几分高高在上,他听他问道:“刚刚绪公子唤兰君‘兰弟’?”
绪明玉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还是点了点头。
季云黎又笑了笑,再开口便多了分不可违逆,“绪公子日后还是改口吧。兰君如今到底是女子,怎好与他人兄弟相称?”
“我与兰弟……”绪明玉想要反驳自己怎么是他人?他二人十几年的情意。抬头却看见傅兰君神色清冷的看着自己,便将话咽回去,点头答应。
季云黎又道:“捉贼一事也暂且缓一缓,这几日我两人……”他看了眼傅兰君,道,“无论如何,女子婚姻大事总不能耽误,绪公子多多体谅。”
绪明玉心头一震。他实在不知季云黎是不是意有所指。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若不是傅兰君在他婚礼上那么一遭,即便是她曾女扮男装,依她傅家大小姐的身份,也不会一直未有人上门提亲。
如今季云黎这么一句话,他只觉得当头一棒,只觉得再没脸面与傅兰君以兄弟相称,艰涩的开口说是,便匆忙走了。
傅兰君一心只当季云黎刚刚只是为他解围,等绪明玉走后还不忘感谢他,诚心诚意的行了个礼,道:“刚刚多谢季太史大人了,只是提亲一事日后不能乱说。”
她心中觉得自己跟季云黎的关系,虽说还不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可也算得上相看两相厌,季云黎肯为了帮她解围说出求亲这样的话来,也实在算得上是心善了。
只是季云黎好心是一回事,傅兰君接不接受就又是一回事了。她一听季云黎说前来向她提亲,顿时便头皮发麻。
季云黎却皱了皱眉头看着她,问道:“伯母果真没跟你说吗?”
傅兰君也皱眉疑惑地看着他。
季云黎想了想,忽地就笑了,摇摇头似无奈似叹息,道:“伯母怕是顾及你会拒绝吧?毕竟你向来对我不喜。”
傅兰君看他那眼里淡淡的伤怀,仿佛自己对他不喜是令他伤心的事情一样。她转念一想,像季云黎这般正人君子,必是处处都做到至善至美,怕很少有人会像自己一般对他。又想到自己从牢中便对他冷嘲热讽,他都淡淡笑着也不计较,刚刚还主动替自己解围,心胸宽广,君子之风。又想到自己对他不喜只是小时候的过节,自己一直记到现在,也实在是太过小心眼了。
如今又看到他竟会因自己对他不喜而伤怀,竟是觉得自己有错一般,忙摆手反驳道:“没有没有,季太史大人误会了,我并未对你不喜。”
她这么一说,季云黎眼里那抹伤怀顿时便散了去,只道:“如此便好,是我多虑了。”
不多时,文夫人便听闻季云黎到了傅家,忙准备好膳食招待他。文夫人自打十四岁便嫁入傅家,十六岁生下傅家嫡长子傅文平,二十岁便又生下傅兰君。如今也不过四十岁的年纪。她年轻时便是一等一的美人,如今姿容不见衰败,当家主母多年更添了分气度,是旁人所不能比的。
傅家是柳城第一大家,又是安国四大世家之一,便是傅兰君父亲傅玄铭不在,迎接季云黎一个当朝太史也少不得礼数。
时间虽是仓促了些,也备齐了一整张桌子的菜肴,除却文夫人,还有傅玄铭妾室所生的三个儿女,几个姨娘都上了桌。
季云黎与傅兰君坐在一处。虽说傅兰君与寻常女儿心性大不相同,在傅家却不敢不守礼,见季云黎和文夫人都动了筷子,敬了一轮酒,她才动筷子。
文夫人在季云黎幼年时便见过他,心下便对他多加赞赏,还曾道:“若是我的女儿能嫁给这样的佳婿,该是怎样的福气?”
如今季云黎到了傅家,她自是喜不自胜,备上好酒佳肴相迎不说,平日里对傅兰君少言寡语,对季云黎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赞赏的话说都说不完。
傅兰君在饭桌边上坐了半个时辰,还听自家老母源源不绝的赞赏:“我家文平若能比得上你一半,我便不会操这么多心。”
傅文平虽生于傅家,十四岁出门历练两年,不知在何处染上了一身江湖气。如今打马观花,拼酒豪赌,无一不做。这些在文夫人眼里,自然是不务正业。那些朋友在她看来也都是狐朋狗友。
季云黎十六岁入仕,弱冠之年便是当朝太师,如今又在国子监挂职。与傅文平比起来,自然是正经不知多少。
傅兰君心里自然是向着大哥的,听她这么说,便反驳道:“哥哥如何就比不上旁人了?他在江湖风生水起,这几年也没少帮家里的忙!”
季云黎听到这里竟还点了点头,朝着文夫人道:“小侄曾见过文平兄。”
傅兰君问道:“你何时见过哥哥?”傅兰君见季云黎也不过是年幼时候曾在京城住过一段时日,傅文平却从未进京。他也从未曾听傅文平说起过季云黎,倒真不知他两人认识。
季云黎笑了笑,却是转头朝着文夫人道:“七年前小侄曾跟随孙大人在怀都治水,那时文平兄遇上盗贼偷窃,心中不忿将人打了,闹到孙大人那里去。他那是身在他乡,旁人都不识得他,见他衣衫破旧又打人,还当他是……”他说道这里笑了笑,看了看傅兰君,又接着道,“我看他实在眼熟,才记起往日傅二公子不也是如此?便问他可是柳城傅家人。他与我说了,我便向孙大人求了情,救了他一回。”
傅文平与傅兰君是一母所出,性子自然也差不了多少。季云黎一番话简略不少,可傅兰君按着自己的性子稍想一想便能想出当时的场景。
☆、第四章
那时怀都正值水患,傅文平在外历练一年身上也没多少银子,遇上盗贼自然心中愤懑,不知将人家打成什么样。闹得狠了,有理也成没理,对了也当是错了。闹到那孙大人面前自然也是死不认错的。再加上斗殴不知将衣服撕烂成什么样子,满身泥泞蓬头诟面也不是没有,难保不会让人认成混混无赖。
傅兰君暗叹这样季云黎也能认出他是傅家人来,也只能赞他是慧眼如炬了。
季云黎说到这里,又低头笑了一声,又看一眼傅兰君道:“文平兄明理的多,知我是好心救他,还知向我道谢。”
他说“明理得多”自然是拿傅文平与旁人比较的,与谁人相较傅兰君却是听不出。想来该是个不知理,让他救了还将人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混帐家伙。她也觉着自己的兄长是个明理的,还颇...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