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你懂吗?我们一个团的人都精简了,就留了很少的一部分人在做善后,这跟当不当参谋长,立不立功没有关系,你不要乱想。”
“我就是气不顺,你自己说说看,我是没读多少书,但我知道做任何事总得有个讲理的地方,你从当兵起到现在,有几个春节在家陪我们过个?孙子春阳,我和你妈见过几面?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虽然没有当官发财,但却家家团圆过得幸福着呢?原以为你在外面有点出息,混个一官半职的我和你妈脸上也有光,现在好了,你不在部队上干也就算了,还要选择自主择业。”郭有富一边说一边大口吃着菜,顺势又喝了大半杯,他是真生气了。
郭壮任凭父亲数落,见父亲一下子喝下去大半杯,他抢过酒杯说:“爸,说归说,你喝那么多干嘛?”
郭有富抢过酒杯说:“喝,就是要喝,我不喝干啥?你说吧,现在回来了,官不是官,民不是民,你提干后村里把你的户口也下了,地也没你的份,现在选择自己找事做,就靠政府给你发的那点退役金能干个啥?你以为农村日子好对付是吧?看看桌上的酒菜没有?在城里这几个锅子起码得几百块吧,农村也一样,现在物价飞涨,外出打工赚点钱过个年全花光了。”
郭壮知道父亲说的也在理,当兵二十多年,身上的军功章一大堆,取得的奖状荣誉也是一大堆,可现在选择自主择业,这些东西都成了古董,吃不能吃喝不能喝。回来的路上,看到儿时的伙伴,家家都盖着三层小楼,个个穿得有模有样的,就父母家还住在平房里,他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眼见着父亲骂着骂着没声了,他知道老人又喝醉了,便扶他到里屋躺下,自己把饭桌收拾停当,又把堂屋打扫干净,这才拎着行李回到自己的宿舍里。
躺在熟悉而陌生的床上,郭壮思绪万千,这张床是父亲专门为他结婚打造的,这个平房在现在是落后的,但在当时却是村里首屈一指的豪华房子。郭壮抚摸着床沿上每根方木,看着天花板上当年结婚挂上去的彩带,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爬在床上痛哭起来。
迷迷糊糊中,郭壮感到一股力量带着他回到那座熟悉的军营,一会又回到这熟悉的结婚现场,他努力的搜索着,记忆中始终看到前妻竹子欢快的笑容,他伸出手来想把竹子拥在怀里,可任凭他怎么努力,竹子总是躲着他,竹子在前面跑着,他就在后面追着,竹子拚命的跑,越跑越远,越跑越远,他不自觉地大喊一声:“竹子,竹子,你等等我!”
这时候,郭壮妈从外面回来,听到儿子喊叫,赶忙跑到床边把郭壮摇醒说:“大壮,你咋了,做噩梦了?我怎么听你在喊竹子呢?”
见母亲回来了,郭壮翻身起床,揉揉发烫的额头说:“妈,对不起,我是梦到竹子了,看到这张床和这屋里的摆设,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特别想念她。”
郭壮妈把郭壮搂在怀里,眼眶也湿润了,她说:“可怜的孩子,只怪老天不公,这么好的姑娘走得那么早,下午没事你买点纸去竹子坟头上看看吧,回来了,她也等你去看她呢。”
郭壮迅速起身,是的,要去看看竹子,有好多话要对她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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