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这才是柳夭夭。”
看君生似乎还有想要上前夺过马缰,带马车中的人离开的意思,公孙青雨终于不再袖手旁观。他走过去拿过南宫寂寂手里的伞,让它立在空中,继而念动咒语,对着那伞轻呼一声:“开!”
立时,那伞下出现了柳夭夭的真魂。
“夭夭?”君生一见那魂魄,立刻认出了是日思夜想的柳夭夭,瞪大了眼睛看着伞里的一缕幽魂,转过头看着马车里的人影:“那你是谁?”
可在这大雨里,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灵衣……”
夜流年继续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在雨中伸出手去,等待那人能够回心转意。毕竟,那么多年的陪伴,不能轻易的被抹煞。
“我只是不想守在那冰冷的水下面,想要得到一点人世的爱,就那么难吗?”马车中的人不说话,只是出神的看着那薄薄的车帘外执着的伸出手来的人影,眉目幽凉,“主上为何,不能由我去了呢?”
“那你想没想过?阎罗大帝的生死薄上,柳夭夭还活着。如此一来,她不能入轮回,只能看着你和心爱的君生逍遥自在,她该多伤心。”知道她为了护着自己,用鬼域的魔音传话,夜流年冰冷的眼色渐渐柔软下来,“况且,她的游魂在世间太久,终归会灰飞烟灭的,你这样待她,太残忍了。”
她用魔音回应她,两个人看似只是在这场大雨里相对无言。然而……
“那世人待我就不残忍吗?!”
最终,马车里的柳夭夭不知为何,突然怒吼一声。那声音回荡在雨里,裹挟着怨恨和悲切狠狠的刺伤了夜流年的心。
“不管世人待你如何,不是还有我么?”
那些不堪的过往依然是彼此心里的伤痛,无论多少年过去,那些残酷的事情却不能被时光抹去。
它是你心上的烙印,何尝不是我心上的烙印呢?灵衣啊……
当年你求我派你去了枫烟城,我便知道,你是想离开我,也是想离开那些让你不敢回首的过往。
可灵衣,这世上的事,哪儿真的能够如人所愿呢?
“流年……”
雨夜里的故人相对泪两行。身边的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面面相觑。
可不等大雨里的悲伤弥漫进每个人的心里,一阵疾风吹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掠过马车,瞬间不见。
“谁?!”
夜流年瞳孔微缩,看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拔腿就追。
“别追!”身后,公孙青雨虽然不曾看出来人的身份,却嗅出了一丝相熟的味道,赶忙上前拦住夜流年,“你不是他的对手。”
看公孙青雨的脸色颇为严肃,夜流年不知他是为了让那人逃脱,还是为了保护自己,便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追上去救灵衣的念头。因为她深知,那人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带走灵衣,说明修为极深,即使三个人都追上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南宫寂寂刚刚受了反噬,需要休养。
叹了口气,掀起车帘示意南宫寂寂将柳夭夭抱下了车来,夜流年将柳夭夭的真魂往前一推,伸出两根手指聚出一道紫色光芒,往柳夭夭额前一指:“魂归!”
这一场鸠占鹊巢的闹剧至此落下帷幕。
“去罢,私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柳夭夭醒来后,夜流年放她与君生私奔离去。
“远走高飞,总比被棒打鸳鸯,各自孤苦的好。”
望着远去的马车,一向冷傲的公孙青雨感叹一句。身边的夜流年侧目,淡淡的一笑:“难得,他们有这样的勇气。我此生,若不能与挚爱的人相守,就与他相忘于江湖。”
“你在说我么?”
听到这话的南宫寂寂正好收起了青纸伞走过来,他用伞遮住夜流年,心疼的去抚摸她的青丝。
“我在说那君生。”
夜流年嫌弃的拍开他的手,又怕他有些虚弱,站立不稳,顺手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一夜的雨似乎并不想停下,雨里回荡着南宫寂寂和夜流年互相调笑的声音,“这么好的男人放在面前不要,非去觊觎别人的相公,这样做会没朋友的!”
“那你相不相信,我宁愿没朋友,也会用法术封住你的嘴啊?”
“那我还是闭嘴好了。”
却不知,在这雨水里,洒下的不止是眼泪和鲜血,还有谁的心伤。
如果……
我毁了他,你会不会怨恨我?
☆、你准备好了么
人间的大雨在下个不停。
而在冥界,彼岸花如烈焰般铺满了黄泉路的两侧,三生石上不离不弃的誓言鲜红刺目。奈何桥上,孟婆正忙着盛汤水给鬼魂们,忘川河上的摆渡人日复一日蒙着面纱,带着那些投胎转世的离魂远去。
与这里的平静不同,地狱司里哭泣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离地狱司不远的阎罗殿里,两个青年男子正在对弈。
其中一个一袭青衣,眉头紧锁,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个拦路的棋子,恨不得将它吞进肚子里。
他对面那个身着蓝衫的男子倒很是镇定,撇着嘴欣赏对手想破了脑袋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大帝,有鬼魂要见你。”
“不见。”
门口有人来报时,那青衣男子正狂躁的抓了抓头发,头也不抬的挥了挥衣袖,不耐的回绝。
“说是带来了招魂使者的信。”
那门口侍立的人并不退去,而是接了下一句话。可只是那一句,足以让沉迷对弈的阎罗大帝抬起了头来。
他眉清目秀,看过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却带着一种超然的平和。
“这丫头,不知又闯了什么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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