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多说无益。此时,我就在你面前,趁我无还手之力,杀了我。”片刻之后,夜流年先垂下眼睑,结束了这场争执,转而面色平静的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花惜叶:“花掌门,我将我这条命,还了你阴阳一派的血债,如何?”
“那就如你所愿!!”
花惜叶本就恨极了她,早就想要下杀手了结她,此刻听她这样说,也是毫不客气,手起之间,剑已经刺进了夜流年的心口。
她知道,只要剑再刺进一寸,夜流年就会死去,自己也总算是报了仇,于是,她得意且释然的笑了。
但是……
“且慢!”
谁都不曾料到,湖天玑竟然用手去抓住了花惜叶手里的利剑,阻止了那一寸的刺入。继而,他仰起头来,微蹙着眉,眼睛里带着乞求:“姐姐,别杀她。”
“天玑,你……?!”看到湖天玑满目的哀切,以及手上深深地伤口不停溢出的鲜血,花惜叶又气又心疼,最终还是扔了剑,上前查看弟弟的伤势:“让我看看……”
那一刻,湖天玑的手中有血,夜流年的眼角却有泪。她睁着眼睛,眼前出现的还是那个孩子的脸上,偏着头天真的叫她姐姐。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轻轻地拉过湖天玑的手:“天玑……”
可是,只是愣了一下神,湖天玑立刻像是被什么蛰了一般甩开了她的手。那一滴滴血珠落在她的脸上,却像是落在她的心上:“天玑,我问你,那年在龙隐山,为何将蓝昙花给我?”
“前尘往事,我不想再提。”
提及往事,湖天玑撇过头去,躲开夜流年关切的目光。
那是他最后的倔强,他昂着头,不想被看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若我一定要知道呢?”
她一步步的走进他的心中,虽然不紧不慢,却在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因为……那时姐姐的眼睛里,满是希冀的光芒,那些在阳光里看得真真切切的红血丝,让我觉得……”想起那年初次见她,她满眼疲惫,可是眼睛里希冀的光芒叫人心疼:“姐姐好可怜啊。”
是啊。
姐姐知道吗?那时的你,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你只知我是个阴阳师,那你可知,我是个天赋异禀的阴阳师。六岁那年,我遇见姐姐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看到一切生灵的过去。
当我从你的眼睛里看见了那些让你疼痛的过去,我便再也没有一刻的犹豫。
可是再天赋异禀,我还是没能看到未来,也不曾想到,我和你,最终成了仇人。
姐姐……
鸣麟境域外,是十月微凉的秋风。
当那些话被风带着吹进夜流年的耳朵,她忽而觉得而今的局面真是可悲又可笑:“是么?可后来你便知道了,我不但可怜,而且可恨,对罢?”
“是啊,是可恨。”低下头去,紧紧的捂住夜流年流血的伤口,湖天玑幽幽的笑了一下,可是低垂的眼眸里,突兀的落下两滴泪水,在夜流年的脸上晕开,声音已哽咽:“可是,这一刻在我的眼中,姐姐也很可怜……真的……很可怜。”
“哦?可怜到让你为我流泪?难道是因为你也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所以喜极而泣?”
看他尽力隐忍着没有哭出声音来,夜流年反而笑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边那轮皓月,眼神空灵。
两人很久没有说话。
“是因为……”半晌,湖天玑慢慢的平静下来,嘴角扬起一丝复杂的笑意,自胸腔发出一声悲叹:“姐姐一心为了青衣,却连陪伴一世这样微末的愿望,都只能在谎言里实现。”
“什么意思?”
夜流年一怔,随即心头有一丝明亮的光芒闪过,她似乎已经知道湖天玑想要说什么,之所以睁大眼睛,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姐姐难道不知道,南宫寂寂……”看她心似明镜,湖天玑拉长语调之后,话锋蓦然急转而下:“不是青衣。”
那四个字,像是突然烙在夜流年心口的滚烫的红铁,狠狠的灼伤着夜流年的心。但是某一刻,想到自己的软肋将会成为别人刺伤自己的利刃,她就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假装无所畏惧:“你是在挑拨我与南宫么?你该知道,我不会上当。”
“姐姐聪慧,应该早就看出来,南宫寂寂除了容貌,无一处与青衣相似。他甚至,没有阴阳师的资质,反而剑法一流,成了青虚剑宗未来的掌门。姐姐仔细想想,你那位流星师兄,曾经是位用剑的高手。”看她想要隐藏自己动摇的那颗心,湖天玑为她心中猜测的那些事情给出了最后的答案:“其实,他早就在幻境里看到了一切,不过是因为怕失去你,才隐瞒至此。而我,看到了你们每个人的幻境。所以,姐姐你知道吗?当我在幻境里看到你为了青衣什么都舍弃却最终没能如愿的时候,我就觉得姐姐……格外可怜……”
听到这里,夜流年就已经明白,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真正的青衣,是那位被自己送进了穷奇口中的阴阳师——公孙青雨。
那一刻,她忽然心如刀绞,立时气血逆流,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假装平静:“听你这么一说,我是真的很可怜。师父和师兄都骗了我,这一世,我又失去了青衣,我是不是要假装很伤心,流一滴眼泪呢?否则,我看起来,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
“姐姐……”
知道聪慧如她,此刻定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却还是隐忍不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湖天玑更加心疼她,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轻唤她一声,继而沉默。
气氛再一次进入平静。
就在这时,夜流年侧耳倾听,听到不远的地方,树木开始沙沙作响,甚至传来什么东西低吼的声音。
她知道,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看在你告诉了我真相的份儿上,快走吧。”作为曾经那个在他心里可怜的姐姐,听到那孩子竟然还记得曾经自己为青衣付出的一切,她就心软了。胸口的剑伤在慢慢愈合,她却因气血逆流心如刀绞,一把推开跪在她身边的湖天玑,缓缓从嘴里吐出一句:“他……来了。”
“谁?!”花惜叶也听到那不寻常的响动,环顾四周一眼,警惕的拾起地上的剑,厉声问道。
“南宫风锦。”夜流年侧目,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湖天玑,又往他身后那黑暗的地方看了看:“他已经知道了南宫星辰的事情,一念成魔,来找你报仇了。”
“花掌门,你也知道,凭你们阴阳一派此时的战力,要对付它着实勉强。何况你们的敌人也不止它,到时腹背受敌,是谁都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快些带着天玑和阴阳一派撤离枫烟城罢,别让阴阳一派就此绝在你手里。”夜流年知道凭湖天玑的性情,绝对不会抛下她离去,便转变了劝说的对象。
她那些话句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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