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露草爱慕自家本丸里的一期一振已有两年有余,却从未有倾诉之心,只打算怀揣着这份遗憾的感情直到卸任离职的那天。
——谁料,却遇上了这等变故。
“只是把血幻化为花。”时雨面前的漆盒里装着淡粉色的樱花花瓣,她容色淡淡地抬手拂过,那花瓣便化为了血水,“居然就成了浪漫的绝症了。”
“嘛,该说幸好付丧神身为刀剑并不会咳血成疾吗?”弥生神色不见紧张,仍然一派平淡,“不要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付丧神了呢。”
——心怀恋慕之心的,又何止是审神者呢?
“解除禁令吧。”弥生抿了一口白开水,平静地道,“左右青鸟到时轮回归来,我也是要废除这条禁令的。”
“至于得不到回应而死去的审神者?也没办法呢,如果能撑到我们找出施咒人那倒无妨,若是撑不到,便记录作战死吧。”
“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可真是讽刺啊。”
时雨微微摇头,沉默不语,只是语气平淡地道:“我会帮忙寻找施咒人的。”
“辛苦了。”弥生站起身,一点点整理着微带褶皱的军装,“若是青鸟在,事情或许能迎刃而解,她到底是神木一族的巫女啊。”
“幻化花草的诅咒,倒是他们一族的强项呢。”弥生捻起一片樱花瓣,语气冷冽地道,“只可惜神木向来不问世事,而这些阴阳世家都不是好相与的啊。”
“他们不一定是反对你。”时雨轻声道,“还有一种可能,是给你下马威,等着你去求他们,以此谋取利益。”
“让我挺意外的,组织里的人居然没有人感染花吐症。”
弥生扬眉一笑,却是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我们这种人,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不爱的时候明哲保身,不让自己受伤半分。”
——“一旦爱上便是竭嘶底里,充满鲜血与牺牲。”
“是你们这种人。”时雨垂眸,语气平静地否定了弥生的话语,或者说,拒绝承认。
“哈?”弥生发出无意义的气音,却并无嘲讽之意,“你是想说你和夕雨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为何还不成神?”
时雨默然,有心想说些什么,却不知晓如何驳斥,只是叹息道:“夕雨说得对。”
“你们看得太透,却又假装自己愚昧。”
“会活得很累的。”
弥生一笑置之,不以为意,仍然淡淡地道:“这世上没有人不累,只是活的方式不一样。”
“我们只是中二期还没结束罢了。”
弥生和时雨的对话,只是一场笑谈,时雨没有想过,那最后居然成了预言一般的前兆。
——浅川奈绪,染上了花吐症。
“这不科学。”
浅川奈绪看着自己掌心里的花瓣,眼底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与扫描,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种病症不科学,所谓爱情不过是大脑皮层分泌的多巴胺与去甲肾上腺素加上血液中的复合胺才会形成的——”
“奈绪。”
时雨轻声打断了她的话语。
“爱情不止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还有执念,还有憧憬,还有无望地追逐与仰望。
——还有这些原本与爱无关的东西。
“事实上,它就是这些东西。”浅川奈绪深吸一口气,道,“哪怕是你,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你的大脑因为记忆不断给你提供着产生爱情的激素。”
“因为你保留着那一份提供爱情的记忆,你的大脑会源源不断地提供爱情应有的反应,并形成条件反射,也就是说,你对那个人的爱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我如今是人类,但是我的意识最初是硅基生命体,我根本不可能——”
“奈绪。”时雨无奈地凝视着自己的友人,她一旦开始慌张,便无法停止地分析数据,说到底,还是慌了手脚。
时雨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一字一句地道:“告诉我,你爱着谁?”
浅川奈绪话音一卡,她卷着身上的被子微微一缩,半晌,才闷声道:“我不知道。”
“性激素会让人类产生性冲动,一元胺神经会导致注意力难以集中,心跳加速,甚至是不理智的精神失常。”
“而对女子而言,大脑还会分泌催产素,令其出现应有的母性。”
——“但是我不曾出现以上反应,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爱着谁。”
这可以说是再糟糕不过的境况了,一个不知道自己爱着谁的花吐症患者,连寻找病因的途径都不存在。
“那你查一下是不是我?”时雨敲了敲桌子,奈绪本体并无性别,只是后来被设定成了女性,但是性取向却是完全模糊不清的。
浅川奈绪依言探头出了被窝扫视了时雨一眼,数据分析完后,爽快而又嫌弃地道:“有夫之妇才不嫖,看来我节操还在。”
话音刚落,她俯下身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紫色的花瓣伴随着血液漏过指缝,轻飘飘地落在榻榻米上。
“桔梗花。”时雨捻起一片花瓣,近乎叹息地道,“无望悲哀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