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了二十几年,实际上她的东西也就那么多,把这些都带走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也不知道谁还会记得。
陈安渡叹了口气,敲开了老妈的房门。
老妈正在打电话,看到陈安渡进来,匆匆说了一句什么把电话挂了。
“安渡?”老妈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眼圈红红的?”
陈安渡咬咬牙,说,“妈,你会想我吗?”
话音还没落地,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陈安渡很少哭,从小到大都是,没有爸爸的小孩好像天生就很勇敢,小的时候老婶多说她妈两句,陈安渡总是会牙尖嘴利的怼回去。
她的眼泪格外珍贵。
张秀琴看着陈安渡心里很难受,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事的安渡,又不是小孩子了,才六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陈安渡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妈,我床头抽屉底下有个存折,里面有挺多钱的,”陈安渡还带着鼻音,小声说道:“你要是缺钱了就从里面取,平时别总省吃省喝的,跟老婶他们出去大方一点,想吃啥吃啥,想买啥买啥,别总想着省钱……”
说着说着感觉又要哭,陈安渡及时止住了话头。
张秀琴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儿,“妈知道了,明天早上妈给你做饭,别上外面买着吃了,也不干净,上了船再不舒服什么的都没处看病。”
陈安渡点了点头,“嗯。”
那天晚上陈安渡失眠了,后半夜的时候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陈鹤翔要上学,大清早就跟着老婶一块下楼吃早饭,陈安渡听到声音就醒了,坐在床上清醒了一下之后穿好衣服走出去。
“人家都说鸭架子汤里头搁牛奶特好喝,”老婶靠在厨房门边拿着一袋牛奶一边喝一边说,“下回咱们也试试。”
“行,”奶奶把白米粥和一碟火腿肠炒笋拿到桌子上,“要是鹤翔爱喝的话我晚上去买鸭架子。”
“奶,”陈安渡叫了一声,走到陈鹤翔身边坐下。
“安渡,快点收拾收拾过来吃饭吧,别磨蹭磨蹭过点了再。”
“嗯,不能。”陈安渡笑了笑。
老妈起晚了,没来得及给陈安渡做早饭,但是要送她去海大,他们统一在海大集合,然后一块儿坐车去码头。
临走的时候,陈安渡把陈鹤翔叫住了。
“干嘛!”陈鹤翔不悦的看着陈安渡。
陈安渡叹了口气,“早知道你这个态度我就不给你买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陈鹤翔顿时眼睛就亮了,“飞机!”
“拿去吧,”陈安渡说,“跟你那些小朋友好好显摆显摆,别白买了。”
老婶在一旁也笑了,“我发现什么好话到这丫头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味儿来。”
陈安渡笑了笑,一个爆栗弹在陈鹤翔脑袋上,“现在连谢谢都不知道说了。”
陈鹤翔大肉脸一紧,极丑的笑了一下,“谢谢姐!”
陈安渡拿上行李,回头说,“奶,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奶奶站在门口,“在外边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了。”
老妈把一个大袋子提起来,“快走吧安渡。”
这是一趟科研船,陈安渡所在的是后勤部门,她跟着大厨做事,凡事听从调配就是了。
现在操场上人挺多,陈安渡自己拿着行李,告别了老妈,找到他们后勤部门所在的位置站好。
说是厨子,其实陈安渡就是一个打杂的,洗碗刷筷,收拾房间什么的,她没有基础,上不了灶。
昨天晚上还难过的要命,今天早上看到这么多人,那股难过的劲儿淡了,反倒乐呵起来。
就要和老叔一样,是一个出过国的人了。
后勤部门最后集合,科研团队的人先走了,行李留在他们车上,那些打零工的小子们帮忙搬运,陈安渡也帮了几手。
虽说城市临海,但是陈安渡也不常来海边,更别说进码头里面了,所以看到海岸边上停泊的大船的时候,陈安渡情不自禁的“哇”了一声。
“你是第一次坐船?”说话的是个顶壮实的小姑娘,也是后勤部的,车上的时候就和陈安渡坐在一起。
“嗯,对。”陈安渡笑了笑说。
“我叫吕黎,”小姑娘说,“跟船好几回了。”
吕黎挺骄傲,脸上几乎写着“我是老司机,有什么不懂的过来问我就行”一行大字。
吕黎告诉陈安渡,科研船和普通的商船不同,在科研船上,首席科学家是老大,他说在哪停就在哪停,船长都得听他的。
所以宁可惹了大厨,惹了政委,甚至惹了船长,也千万别去惹首席科学家。
他们在码头等船,海风很大,托着陈安渡的长头绕来绕去,一会儿全吹走,一会儿呼脸上。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陈安渡把嘴里的头发拿出来,问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