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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从宁寿宫回来的时候,胤礽还在乾清宫里窝着。家里就只有二胖还在呼呼大睡,估摸着他还处在一个识人不清的阶段,生活也就是吃喝拉撒睡,在不高兴的时候哭两声、舒服的时候哼两声了。
淑嘉一直都是领着小胖子步行去宁寿宫的,这回又有一点意外,因为小胖子是男的,而康熙也是男的。平常也就罢了,请安这种事情,小胖子年纪太小,而且康熙早上实在太忙。
这回康熙是出了趟远门儿回来,处理处理政事,见见留守的儿子们,接下来就是要见孙子了。是以在宁寿宫里,几个小朋友都没出现。他们的妈去陪皇太后了,他们的爹去陪皇帝了,他们就留在家里,随时等候召唤。
康熙召见留守三人组,这三个人搭档果然是好办事的。事无巨细,全报了上来,太子有弟弟们在,似乎是要做个好榜样,凡事更是请示汇报得详细周到。四阿哥、八阿哥虽然刚办差不久,也都学得似模似样。
十四阿哥有些不忿,跟着去,他没去成。留守也没有前排说话。皱鼻子的功夫,康熙点他的名了:“十四阿哥呢?”
闹脾气也要分个时刻,十四阿哥慢吞吞地挪了出来:“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笑了:“居然作小儿女态。”
十四阿哥继续别扭,康熙偏就吃这一套,一种儿子其实跟我很亲密才会有这样举动的感觉油然而生。十四阿哥再闹别扭,也是在守礼的底线内,康熙乐得与儿子相处融洽。
经他这一别扭,康熙也松快了,要求见一下孙子了。不比小胖子当初的好运气,康熙自己去看他,现在孙子也多了,还分散到各处。以康熙凡事要求两面净光的态度来说,他是不愿意为着十分重视的那一个而过分忽略了其他人的。
于是,豆丁总动员了。
太子家的阵容现在看来还是十分豪华的!大阿哥眼角直抽抽,打头的还是太子家的娃!他郁卒了。这个排行问题,现在成了大阿哥心中永远的痛了。
康熙却高兴,先考弘暘和弘晰的功课,因读书时间尚短,学问并不深,能通读通讲几章《论语》而已。考虑到他们的年龄,康熙提出了表扬,并加以勉励:“你们阿玛在你们这个时候已经日日习读,通读《论语》了。你们如今也是不坏,却要更加勤勉。”额外又提到了弘暘同学,这位其实是他的长孙,多嘱咐一句:“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也不要过分耗神。”
下面的豆丁们就不用这样了,豆丁都得到过父母、嬷嬷的提示,要老实呆着。能站着走进来自己趴地上行礼的,也就是小胖子、弘昱、弘晴、弘昇四个,再小一点的弘晖还是嬷嬷给抱到殿里,才自己摇摇摆摆走了几步上前的。再往下,更小的就纯是抱进来的,而新生儿因不能见风见光,还窝在家里呢。
可是豆丁们的自制力毕竟要差上一点,弘晖已经转动小脖子找他嬷嬷了。弘昇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弘晴站在弘昱身后,想拉他小细辫儿上垂下来的辫穗儿。弘昱伸手戳了戳小胖子的后背,小胖子,脚有点麻,想换换重心动一动……
心不在焉的时候,康熙叫小胖子了。这时候就看出来了,他待小胖子确实有些不同的,不但掂了掂重,还亲切地抱着问:“听说你开始背书了?”
小胖严肃脸:“孙儿还给弟弟念来的。”
那你背一背吧。小胖子会背的东西还真不少,这利益于他额娘教得杂,他阿玛还要搀一脚。唐诗里,不教他背鹅鹅鹅,教他背锄禾,他阿玛还让他背背《论语》。
小胖子麻溜地背着《论语》,小孩子的记性还真不坏,背得还挺顺。康熙乐了:“背是会背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小胖子忍住了啃手指头的冲动,眨眨眼睛:“做人的道理?”
这是他额娘在瞎掰,他额娘穿越前看过几期XX讲坛,治国平天下内容少了,修身养德的内容多了。
康熙摸摸小胖子的头顶:“说得也有道理,却只是小道,”看胤礽的目光就带了一点压迫性,“你要多给他讲一讲才好。”
胤礽应了。
却不是这祖孙三代的互动,让老大很郁闷,这混蛋小子,你显摆不是?显摆你会背的多啊?他儿子略小一点,又没有一个以折腾儿子为乐的额娘,学的就少一点,会背的都让小胖子给背光了,轮到他儿子就该交白卷儿了。大阿哥直接改诅咒了。
三阿哥这里还好,他儿子学得略多些,总有能拿得出手的一篇。再说了,他儿子还小半岁呢,又不急。他又不想儿子跟太子的儿子争个长短。
余下的就更不急了,他们的儿子更小……
大阿哥的郁闷还没完,康熙竟然还想起来他还有俩窝在家里的孙子。听康熙说:“太子与三阿哥又添儿子了?长得可好?”太子笑道:“是。”三阿哥则说:“儿子一直随驾,还没见着呢。”
康熙大笑,又说五阿哥:“倒是你家小格格更稀罕些了。”
五阿哥憨厚一笑,心里却说,稀罕个毛啊?将来指不定叫您嫁到蒙古那块草地上去呢?
还好,康熙这回没有动身去看孙子,胤禔心理才平衡了些。
倒是太子在这种场合更容易多说一点儿话,胤礽笑对三阿哥道:“正好儿,你这一回来,先见了一个,过不了几天,又能再见一个了。”老三的妾王氏也揣着一个包子呢,预产期也近了。
太子爷越发注意到各种鸡毛蒜皮了。然而细节决定成败,必然是各种偶然的累积,话一出口,不免显得与胤祉亲近了一点儿。
这边儿康熙高兴了,笑道:“那可正好,到时候给他们哥儿仨一道儿取名字。”
取什么呀,等到取名字的时候就剩俩了!
十几天后,皇三子胤祉的第四子,十一月二十八日卯时生,高兴劲儿还没过呢,各家礼物上的红绸刚扎上呢,申时,他挂了!洗三都没过。
康熙脸上就不是个脸了,亏他已经挑好了名字了,孩子少了一个。叹口气:“依例办吧。”还没有名字的小婴儿,被装进朱红的小棺里,仪式也很简,过了三天就埋了。
王氏是哭得肝肠寸断,也只有哭这几天了,这孩子死得不是时候,快过年了。宫里本来就是个什么时候都要说吉祥话、做吉祥事的地方,何况是进了腊月?她又没出月子,只好窝在自己屋里哭。
她一这样,胤祉的另一个妾富察氏也胆战心惊的,她也揣上了包子,心情颇有些纠结。
三福晋只是觉得有些晦气罢了,回来与淑嘉感叹:“我又没有旁的法子,只好叫王氏歇着去,另一个多给些份例静养。又怕百日宴的时候,再招她哭一场,越发没意思了。”
淑嘉道:“你那个百日宴还做得,我这里这一个。”
“怎么了?”
“你倒是忘了他是什么时候儿生的呢?九月十四,百日都到什么时候儿了?”
快过年了,旁的事儿都还忙不过来呢。为着忙年,淑嘉现在连母乳喂养都不能保证跟小胖子当时那样了。胤礽这个年过得比往年用心多了,夫妻两个要一起斟酌着,给这家送什么样的礼,给那家送什么样的礼……
三福晋好像痛快了一点,人吧,自己郁闷的时候发现一个一起郁闷的,心情会好很多。口中还说:“甭管是什么时候,太子的嫡子,正经的皇孙,都不能简省了。”
“就怕到时候忙不过来。”
“您这里的事儿本就多些,我那里也不轻松,忙年就罢了……”摇摇头,“老爷子从盛京回来,带回来个陈梦雷,说是放到我们爷那里养着,我们府还没建好呢,您说我愁不愁?”
“陈梦雷?”这名字有点陌生。
“要命的就是他,他跟李光地还有些不对付……”
李光地,康熙器重的大学士一枚。三藩时凭借其偷从敌占区投奔光明的功劳,被康熙赏识,然后因其学识,一直为康熙所喜。要是他的仇家,还真有点儿难。“李光地平日滑不溜手,怎么会结的仇?”
“听我们爷说,就是三藩时的那点子事儿,陈梦雷说是他的策划,李光地说是他自己的,两人都争折子是自己写的……”
“什么折子?”
“我也不知道……”
陈梦雷是遥远的事儿,即使与大学士不合,也是三阿哥要头疼的事儿了。淑嘉需要做的,是出席侄子的百日宴,然后准备她儿子的百日宴。
皇孙的百日宴,当然不会简省了,与会者众多,得的礼物也不少,康熙亲自给两个孙子赐名,三阿哥家的那一个就叫弘晟,太子家这一个,名为弘曈。
意思都不坏,不过,有个囧人总会有奇怪的联想。
淑嘉囧了,苏三姑娘,起解了!
后世有个著名的京剧选段,很多同学喜欢在才艺表演的时候演上两句,其广泛应用的程度,堪比越剧里‘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黄梅戏里‘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看着终于不呼呼改成傻笑的儿子,淑嘉忧郁了。(你能担心点儿着调的事儿么?)
作者有话要说:,你不抽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