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仍是那句令人绝望的话:“……对不起。”
卓世清听到这句话,浑身的血气和活力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脸色青白交加,身躯僵硬如石。
“对不起……哈哈,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卓世清痛苦到极点,反而低声笑了起来。
他的胸脯剧烈起伏,死死地攥着拳头,嘴唇哆嗦着,两眼直直盯着胡侃侃。胡侃侃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么含义复杂的目光,其中有爱意,有恨,有怒有悲,有绝望。她本想安慰几句,又怕他徒生误会,手刚伸出来又迅速缩了回去。胡侃侃的这一动作彻底刺痛了卓世清。他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着,似在拼命地寻找发泄的出口。他一个箭步冲到胡侃侃面前,两手扣住她的肩膀,咄咄逼问。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重重地鼻音:“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你当初大可以去招惹权无染那样的人,我本来可以一直心如止水,像我的师祖师叔一样平静到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当我身陷深渊时,你却抽身退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有你的处世方式,难道我就没有我的原则吗?你连白如玉和魏二宝那样的人都去维护,我难道就不能因为道义和师父遗命暂留着卓姗姗?我和世益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份,面对他的死亡,难道就不允许我迟疑矛盾?”
胡侃侃像仿佛被轻雷击中,身子不禁微微一颤。她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又打住了。
卓世清目光狂乱,神态激动,仍在继续宣泄着他那狂涛一样的情愫:“你在游戏人生,你不喜欢我,却来调戏、撩拨我;你看似洒脱实则是在薄情退缩,你不敢付出真心,因为你怕受伤;你很容易动情却不容易动心;你不允许别人负你,哪怕是怠慢,你却随肆意辜负别人!”
他的这一番话像一阵强劲而突如其来的飓风猛地冲进胡侃侃的心田,卷起遍地枯叶。
她若有所失地望着他,激荡的心绪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她甚至已经不想辩白:“我承认你说得都对。我这就是我的本性,你以前喜欢的只是我其中的一面,根本不是真正的我。”
胡侃侃说到这里,生怕自己的意志会突然动摇似的,微微一顿又飞快地接着说道:“除了是‘抱歉感谢’这四个字外,我想不出其他的话。……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没有了我,苍龙岭又会恢复往日的平静。此处事了,我会和师父一起乘船去海上寻找二宝的家乡,……那么,再见。”胡侃侃说罢,转身便走。
卓世清只是盯着她的背影,什么话都不说,像疯了一样,兀自低笑个不停。只是那笑声极为压抑低沉,像是被人拿刀逼着笑似的,又像是用盐水腌过一样,叫人听得莫名心酸。胡侃侃转身的一刹那,泪水夺眶而出。哭着哭着,她不禁自嘲地笑了,前世倒追多次,“失恋”数次,她从没流过泪。这段感情中,酸甜苦辣她都一一品尝过了。
胡侃侃进入院中时,正好撞上满面春风的聂胜琼出来。一悲一喜形成鲜明的对比。聂胜琼克制住自己的喜悦,连忙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胡侃侃摇摇头,飞快地低头走开了。
……
两日后的月明之夜,正在院中赏月的魏二宝头上被人砸下一个包袱,那人在墙的那一边对她说道:“请转告她:让她不用再躲着我,我不会再缠着她的,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反正她也不再需要我了。”
魏二宝脸上带着探究之色把包袱交给正在灯下用功静读的胡侃侃,见对方没有当面打开的意思,她只好尴尬地摸着鼻子离开了。等魏二宝一离开,胡侃侃便飞快地扯开了包袱皮。她对着这一堆奇形怪状地破烂哭笑不得。
那里面有一双鞋底磨破的黑布鞋,一双补了又补的青色棉手套。一个半旧的荷包,一根黑腰带。她一时想不起这些东西跟自己有什么干系。不过,既然他退回来,应该就是先前自己送的。她盯着东西出了一会儿神,便推到一边去了。当晚躺到床上时,她猛然记起那些东西的来源,那还是她倒追热情最旺时,为了讨好卓世清送的,难为他还留着。她先是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好笑,笑到最后,不觉又流了泪。不过是短短的三年时光,她的心境却似经历了沧海桑田一般。
时光飞逝,春去夏来,夏去秋至。胡侃侃的身子一恢复又开始了行踪不定的飘游。其间又和阴无极等人经过大小十余战。她的功夫愈加精纯,杀人手段愈发狠辣利落。魏二宝急着回乡,包下了买船雇人等一堆琐事。
胡侃侃从那以后再没听人提过卓世清的事情,权无染和聂胜琼有时会来看她,两人很有默契,绝口不提他的事。不过,魏二宝有时会有意无意地告诉她说,她时常遇到一个奇怪的樵夫,他穿着黑衣,带着遮脸的大斗笠在镇上卖柴。他的柴极便宜,有时甚至白送,据说他专门砍伐苍龙岭上的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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