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沙子推了过去,不仅阻挡了酒精,而且还把火苗都熄灭了。
夏奈尔几乎喘不过气来,在她意识到之前,干涩的喉咙居然就开始呕吐起来,胃部紧张到痉挛。那只溺水的窒息感让肺部火辣辣地灼烧起来。
好不容易度过了危机状况,气氛似乎得到了些许缓解。保罗拿起手机无意识地翻查起来,却在不经意间找到了更换语言的选项,成功把阿拉伯语切换成为英语,然后找到了这个手机的电话号码,他立刻陷入了狂喜,先是打电话给琳达,但依旧是录音,没有人应答,更糟糕的是,手机只剩下最后一格电了。
就在这时,绑匪又发来了第二个视频,因为帕梅拉的请求没有得到政府的回应,他们当场处决了帕梅拉。眼睁睁地看到脑花崩裂的画面,保罗的惊恐汹涌而上,他开始疯狂地呕吐,可是胃里却没有剩下什么东西,只能吐出一大堆胃酸和唾沫。死亡的恐惧,已经触碰到了皮肤。
绝望之中,马克-怀特是保罗的唯一希望,曾经遭遇绑架却又得救的马克-怀特。
保罗拨通了丹的号码,丹一上来就谴责保罗制作了绑架录像,现在视频已经在油管上已经四万多点击量,这把绑匪推向了没有选择的地步;可是保罗却已经不在乎了,“我找到了这个手机的号码,但你却没有,为什么?”面对保罗那疲倦到了绝望的质问,丹给不出答案,“我不知道。”这是他对于保罗所有问题的唯一答案。
就在此时,棺材之外传来了战斗的声音,保罗意识到,搜寻他的队伍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这又重新点燃了一丝丝希望,可没有来得及继续交谈,爆炸就让整个棺材地动山摇起来,似乎军队和绑匪发生了正面冲突。
可是保罗根本来不及庆幸,因为棺材板被炸断了,沙子犹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似乎不需要多少时间就可以真正地把保罗彻底活埋。保罗将塞住缺口的外套拿了出来,试图把头顶上的破洞堵住,但这个拆东墙补西墙的动作似乎没有起到太多作用,危机时刻,手机再次开始震动,保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接听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沉稳而礼貌,是阿伦-达文波特,公司的人事主管。
盖文感觉到了寒冷,刺骨地寒冷,仿佛胸口的温度也已经开始消失,那种恐惧的潮水已经涌到了脖子,只剩下大脑可以运转。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在命悬一线的时刻,在岌岌可危的时刻,阿伦打电话过来,以怀疑保罗和帕梅拉有染为由,把保罗开除了,不仅切断了保罗的生命线,甚至还切断了保罗留下来的遗产——如果保罗在这里死去,他的妻子和家庭都收不到任何补贴。
大型公司、国家政/府这些巨型机器机构的冰冷,从骨子里让人不寒而栗,当面对一条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他们所考虑的却是尽可能减少自己的经济损失,就连一丝一毫的人味都没有。
当保罗有气无力地挂断电话时,整个放映厅里鸦雀无声,那种溺水的窒息感让人绝望,甚至就连反抗的力气都滋生不出来,万念俱灰的无力感,让人变得茫然而麻木。
棺材板再次支撑不住,开始漏沙,丹打电话过来,证实了军队用轰炸的方式把所有绑匪都消灭了,“他们知道我在这儿吗?他们在乎吗?”这是保罗的唯一提问,因为绑匪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他埋在哪里了,在茫茫沙漠之中,找到一个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一切都结束了,对吧?”
“不。”丹,无言以对,只是下意识地反驳,但随后还是说道,“是的。”
电话挂断之后,保罗再次打开了手机,录制了视频,作为遗嘱,将自己所有的一切留给了妻子琳达和儿子肖恩,“我爱你,肖恩。”这就是他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沙子就仿佛瀑布一般稀稀落落地不断往下落,一点一点将他掩埋,保罗的脸庞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那谈笑风生的话语在昏暗的光线之中回荡。
泰莎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呜咽地哭泣了起来,即使她努力,泪水还是持续不断地往下掉落。眼睁睁地看着保罗,将打火机点燃,放在胸口上,静静地看着火光一点一点被沙砾掩埋,平静而坦然,仿佛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耳边传来沙子不断下落的声音,静谧而恢弘。
泰莎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次,又一次,希望的掐灭已经切断了保罗的所有勇气,然后,就这样结束了,仿佛掐住了她的喉咙,掐断了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