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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不问问未央宫的情形么?你将曦儿与十一关着,臣弟还以为你要特意空出时间来,好仔细宽慰夏妃,却着实没想到,皇兄你转身便离去了。夏妃当时的表情,连臣弟见了都觉得甚是可怜,皇兄就没有半丝担忧?”
李衍专注望着棋盘,“为何要担忧,那宫女落水,夏妃关切便好,朕又不是御医,留下有何用。”
不说这个当口,正是女人无助需安慰,对男女关系大有增进的时期;
便是稍稍关心夏妃,令她更迷恋皇兄,对日后的行事,也是很有裨益的。
宁王摇了摇头,他一时不大确定,皇兄是不屑于后者,所以连周旋也不愿。还是真正不解风情,对夏妃全然无意。
失神的时间,已被皇帝又吃了一子。
宁王浑不在意,若无其事点上白子,
“虽然夏妃是皇兄宫妃,但臣弟所见,皇兄似乎对十一更为关注,臣弟倒真想问上一问,皇兄是何如看待十一的?”
这问题他琢磨许久,能得出一些答案,却总很模糊。
宁王说完便直视皇帝,生怕他皇兄口是心非却不知自。
李衍却头也未抬,不假思索道:“十一?十一很好。”
很好……
尤其那神情与语气,宛如夸赞自己的事物般自然。
皇兄对十一另眼相待的坦然,令宁王很是诧异。
半响,宁王放下棋子道:“那夏妃与十一比起来……”
“十一是十一,夏晓是夏晓。”李衍准确吃掉一片白子,才续道:“怎能做比。”
夏妃与十一做不得比,那在皇兄心里,十一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宁王心中着实惊了一下,“皇兄可是要赐封十一?”
远处山峦起伏,轮廓在晚霞里看不真切,李衍的眼神,忽而变得悠远而复杂起来,
“这个问题,我倒还未想过。江湖中人,习惯了无拘无束,我有时也能感知,她并不喜欢宫中的生活。”
良久后,李衍收回视线,表情恢复如初,抬手堵住白子一个活眼。
李衍话锋一转,“不过重新养成习惯,倒并是多难的事。”
若是朝堂权谋,皇兄如此笃定,自是无妨,但感情一事,不能理所当然,讲究个两情相悦。
宁王斟酌着措辞道:
“恕臣弟直言,十一她似乎对皇兄并无……唔臣弟的意思是,十一的言行举止,皆可看出对皇兄的惧怕,这个习惯她真能养成么?”
李衍睨了他一眼,“你眼神不大好,都那样亲近过了,何来惧怕之说。”
那样亲近,是哪样?
宁王有些摸不着头脑,忽而想到什么,讶道:“你们已经——”
也不知是默认,还是避而不答,李衍喉间逸出一声冷哼,夹着棋子晃了晃,而后放在棋盘上,起身瞧了瞧天色。
李衍道:“母后前天念叨,说为你做了些糕点,你等会去请个安,今晚便歇在宫里吧。”
哪里是太后做的糕点,分明是逐月的手笔。
宁王望着面前胜负已分的棋局苦了脸,再抬头时,皇兄的身影,已隐在了暮色里。
木门被打开的嘎吱声,在静谧的空间里,仿佛被放大数倍。
喻晓夏颤了颤,猛然睁开眼,檐下的灯光照进来,地上出现了一双青素缎云靴。
云靴在她身旁停了片刻,又往里间行去了。
喻晓夏抬头,便见男人站在佛龛香案旁,正专心致志燃着佛油灯。
光亮照现的刹那,皇帝如玉的脸庞,似镀了层佛光,在火光摇曳中,愈加俊美无双。
喻晓夏盯着看了一会,咬了咬唇,提醒他道:“公主在隔壁那间大些的佛堂。”
李衍却转身道:“饿了么,朕让人做了鸡丝粥,再等会。”
皇帝这是,亲自替夏妃处治她来了?
喻晓夏脸色白了一分,哀戚呐呐道:“最后的晚餐么。”
李衍扬眉,踏近几步,示意她大点声。
喻晓夏佯装镇定,稳住声音解释道:
“皇上,卑职并没有推如烟,后来教夏妃按压如烟的法子,也确实是对溺水之人有帮助的。”
李衍端详了她好一阵,“你在浣衣局待了这么久,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惩处的法子?”
皇帝简直不按套路来,知道真相便罢了,还这样直截了当戳穿她。
喻晓夏一时又是羞愤又是惊惶。
见她不回答,李衍牵了牵唇角,淡声吐出两字,“出息。”
那嗓音自唇间溢出,隐约竟是带了丝宠溺。
然而话毕,李衍感到她身子似颤栗了下,视线下移,便看见了她一直紧握的双手,许是太过惧怕,手心被指甲嵌入,依稀见有血色。
——臣弟的意思是,十一的言行举止,皆可看出对皇兄的惧怕。
李衍面色沉了沉,倏地转身出了佛堂。
喻晓夏心神陡然一松,身体软成了一摊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