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已无利可图,商家纷纷停产,经济几乎陷入停滞的地步,这事儿本来他已经压制了下来,就是小皇帝哪儿也只是责备了他几句,并未说什么过重的话儿,他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也没放在心上,可就在前两日一向不问政务的孙太后竟派人让他去了一趟坤宁宫,当着一干太监的面把他狠很骂了一顿,让他好不痛快,当然了,他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太后骂是骂了,可从骨子里上是与他站在一条道上的,所以他才没有在意,哪知就在今日一早小皇帝敕在京文武群臣:朝廷建置百官,分理庶政,必能奉公守法,庶有成绩。在京内外官员,彼此交通,夤缘作弊,或畏势要,或贪贿赂,遇有事务,私相嘱托,以致文武铨选不出,刑狱轻重失当;军民被其役使,或放富差贫,劳逸不均;或输粮草,辄有挪移。风宪官党比不言,论罪皆不可容。今姑宥不问。继自今素守礼法者,益加谨畏,以保名节;其有徇私玩法者,即宜修省,以图自新,毋为势要所协,毋为贿赂所诱,毋相党比以私灭公,毋事阿附以图侥幸,毋柔儒诡随有妨正道,毋苟容奸邪有旷职掌。庶副朝廷委任,永保名位,敢有不知改诲,仍蹈前非,必治以重罪。
如果先前是大意,那么昨日一早小皇帝的表现上看,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至少在整治内侍这件事上小皇帝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这无疑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之所以有今日,说到底是寄托在小皇帝的信任上,没了小皇帝的信任,他这个司礼监也就一毛不值了,起先他想的是内阁搞的鬼,尤其是杨峥,虽说杨大人早已不是昔年风华正茂的杨大人,无论是能力手段都有江郎才尽的嫌疑,但官儿却是越做越大,王振丝毫不敢大意,这几年光是监视对方的东厂番子就有上百人,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任何他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即便如此,他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所以事情出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掌握杨峥在这件事中所起的作用,本以为这事儿杨峥或多或少脱不开干系,却不想杨峥对此一无所知,这个结果倒是让他放下心来,以为这是小皇帝一时心起才做出了这番举动来。
哪知他还是把这事儿想得简单了,因为就在今日一早,小皇帝竟破天荒地的当着他的面敕内官内使,严禁私结外廷,嘱托营求。他说:祖宗旧制内官内使职掌内府事务,纤毫不敢透漏。今尔等有不遵法度,与在外各衙门官员私相结交透漏事情,或因公务,营干已私,或因亲情请求嘱托公事,或借拨军夫役以致有司挪移选法,出入刑名,重劳军民,妨废公道。以往之事,悉置不问。自今宜相戒饬,谨遵法度。平素安分守礼者,益加谨慎,用保长久、其有徇情逮法者,即洗心改过;或有不遵祖宗之法,具在必罪不宥!事情到了这儿,如果他还只是把这件事当做是小皇帝一时兴起的话,那他就太不小看小皇帝了。
小皇帝性子柔弱,但骨子里却是个老好人,对谁都信任,对谁都好,这也是为他不肯对三杨干净杀绝了,一来自己没这个实力,二来也是摸准了小皇帝的性子才做出了让步,否则以他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让杨士奇,杨荣安然离去的,就连杨溥他都没打算放过,正因为了解小皇帝的性子,他才知道这件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事儿搁在了往年,他少不了要慌乱一阵,但今日不同往时,不说他手握司礼监批红的大权,就说他这个东厂厂公就足以让他掌握京城的一举一动,不过是吩咐了片刻的功夫,曹吉祥的人就来了,给了他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结果,参与这件事的人竟是多日不问政务的孙太后。
对于这个女人,王振从骨子里一直怕的,从帮着参与了那件事后,他便极少凑上去,这倒不是说他不去取信与孙太后,身为皇帝的母亲,他不会傻到自己在小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能超过孙太后,所以平日里该巴结的时候从不落空,这几年两人的关系虽不至于像先帝爷时候那么密切,但面子上的信任还在了,平日里他出面的事情孙太后多数上也会答应,就算有些不满也会事后寻曹吉祥告知自己一声,让他知晓,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小皇帝亲政前两人之间的信任都没有恶化,却不想小皇帝亲政才不足一年的功夫,两人的关系反而大不如前了,不免让人感到遗憾。
但遗憾归遗憾,王振也没觉得有任何的损失,随着小皇帝亲政后,作为皇帝的母亲已经很好的完成了先帝交代的人物,身为局中人他自然明白孙太后的野心,这个女人喜欢权势不假,但发生了那件事后,与权势而言,她更在意的是名声,所以这几年慢慢退到了坤宁宫吃斋念佛,一副不问政务的样子,之所以如此无非是怕外面的那帮言官拿着祖宗的规矩说事而已,可你若就此以为她当真什么都不闻不问那就打错特错了,至少这位孙太后还做好彻底退出的准备。
”孙太后一直不理会政务,怎么这几日来了性子。”王振皱着眉头问道,对于自己的心腹,他用不着藏着自己心头的担忧,就连语气也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
曹吉祥叹了声,道:“不怕祖宗笑话,就是今日一早奴婢也觉得奇怪,娘娘平日里对公公是信任有加,就算是对咱们有所不满,也会事先让奴婢来通个气儿,可这两日娘娘非但没这个做,就连奴婢的面都不见,就今日娘娘干预皇上下圣旨这事儿,我还是通过了娘娘身边的丫鬟知道的娘娘是亲自去了一趟乾清宫寻了皇帝嘱托了这事儿。”
王振道:“还有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