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实意,但有一点让王公公最满意,那就是他的存在,已经足以让内阁低下头来。这比十个,一百个王朗更重要。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心情大好的王公公给杨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待杨峥将一杯茶汤喝了一小半,才开口对他说道:“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谁对谁错都没有追究的必要,再说了,咱们的都是皇上的臣子,去与留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么,咱家虽有些小权,但也不能替皇上做这个决定,所以这事儿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该做什么做什么,用不着对咱家有顾忌。”
杨峥一看王振的脸,便知火候差不多了,便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冲着王振抱了抱拳,道:“杨某就知道公公定能理解杨某,这才放心的来了,如今一见果不其然,有公公这句话,杨某就放心了。”
王振极有风度的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杨峥也没有多留下的意思,客套了一番便风度翩翩的去了。
出了司礼监,杨峥径自去了内阁。
刚落了座,陈循、曹大人立即闻风而来。让了座,泡了茶汤。
不等杨峥开口,陈循便迫不及待的问:“如何?”
杨峥慢慢将杯中的茶叶吹了开来,顺着茶沿喝了一口茶汤,不急不缓的道:“还行!”
两口气息不约而同的从陈循、曹大人的口中吐了出来。
杨峥看着好笑,道:“你们也太沉不住气了,就这么点事儿,看把你们吓得,好歹你们也是堂堂当朝次辅,从一品的官儿怎么连这点沉稳劲儿都没有。”
陈循听杨峥打趣倒也没在意,哈哈一笑,道:“杨大人多虑了,我与‘可不是担心你,王振那人虽狡猾多变,喜好权势,但骨子里却最好脸面,这几年那件事不是如此,你堂堂当朝内阁首辅,肯去司礼监已经算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足以让他向百官吹嘘了,我们是担心大人你的名声。”
杨峥汗了一把道:“名声乃身外之物,人活到了我这个年纪,名声还有何用”。
此话一出陈循等人人人面上一红,陈循心道:“不知这名声到了我这个年纪是个什么样。”
一旁的曹大人道:“陈大人与怕那王振不依不饶,怕大人一时气不过,那可不是要争斗的,眼下江苏的灾情刚刚恢复,东南沿海一带的战事刚刚停息,山西的长城修了也没多久,好不容易这些大事都做了,朝政算是走上了正规,可不想因这点小事再闹腾下去了,司礼监与内阁可是朝廷的最紧要的衙门,一旦陷入了争斗,很容易让人看做是党争了,唐朝的牛李之争,国朝的淮西与浙江集团可都是前车之鉴,咱们这些做次辅的总不想好不容易恢复的朝政重新走向了败坏的局面,这样咱们是没什么苦的可是咱们的老百姓。”
这话儿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国朝自正统八年战事,灾难就一直没停过,先是江西、安徽、江苏、河南、河北的灾情就没断过,加上修筑三大宫殿、边疆不间断的战事,小皇帝的婚礼以及不断增加的犒赏,宣德年杨峥与杨士奇等人打造的殷实家底也见了底,禁不起折腾,刚上任的户部尚书一直过得紧巴巴的,没少被小皇帝、百官责问,若非人家胸襟宽广,这户部尚书还真就做不下去了,户部没银子难免让人缩手缩脚的,一旦碰上了天灾人祸,最容易出乱子,任何的乱子,再好的恢复也需要大把的时间与人力物力,今日的大明可禁不起这等折腾,而这也是内阁诸人最害怕的。”
杨峥冲着陈循等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杨某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么?”
陈循一笑,道:“这可不好说,平日里没准儿能,这当口可就说不准了。”
杨峥差点没将嘴里的一口茶汤喷了出来,没好气的道:“瞧你这话说的,感情我做这么多年的内阁首辅一直不顾大局。”
曹大人生怕两人再这么争论下去,落下了面子,忙打圆场道:“陈大人不是这个意思,他老人家是担心,大人平日里最忌讳的便是司礼监,这么多年的隐忍一招毁于一旦。”
杨峥道:“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本官别的不敢说,可要说遇到大事,那绝对是事儿越大,越能顾全大局的那种人。”
本以为这话儿必然会遭到两人的反驳,哪知两人淡淡一笑,倒也没说什么,算是认可了这种说法。
这个倒是出乎杨峥的意料之外。
曹大人似看出了杨峥的疑惑,笑着接过话儿道:“大人的这番话儿颇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下官可不敢说什么。”
杨峥一愣与两人目光一对视,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与内阁欢快的气氛相比,司礼监就显得压抑了许多,送走了杨峥后,重新落了座的王振开始陷入了沉思,他嘴上说一切都是小事,没有计较的必要,但在心头却没有放下,杨峥近日种种表现,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首先是王朗的落马,跟着是沙州卫的重建,这一系列的的动作如果还尚未引起他的警觉,那他就太看不起杨峥了,这个他生平最大的敌人绝不会是个如此放的戏身段的人,一个人年少成名,将万千宠爱给予一身,注定了骨子里那点傲气,自己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仰仗小皇帝的稻草人而已,一旦小皇帝那日不信任了,任何的地位权势都化为乌有,自己这般朝不保夕,以杨峥权势之巩固,手段之高绝,功勋之大断然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来此征求自己的意见,这样太不合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