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婧韵低头打着手中的璎珞,云清嫣看着手中戏本来打发这路上的时间。
“小姐,上回奴婢看到方生葬妻那一折,还险些落下泪来呢。”婧韵停下手上的活计,不无感叹的说道“那方生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戏本里方生苦读二十载,好不容易考到了功名,发妻却病亡在那霜雪隆冬天中,他雪夜哭悼亡妻,葬过陆娘后便不再有进京取功名的念头,只留下来开了个私塾教书,一生清贫度日,因着情系发妻,竟然至死都不复娶。
“那若你是陆娘,你可会为之动容?”云清嫣合上手中戏本,淡淡出声问道。
“那是自然的。”男子可为她终生不复娶,那这该是多感人的情缘,哪怕是死了也无憾。
“非也。”看着她眉目间的天真,云清嫣面色从容的讥嘲道“你只看到这方生一腔痴情,却忘了陆娘在那二十载之中是如何过来的。
方生只知读书却不会赚钱养妻,若非陆娘日夜做着活计供着他,他怎可能捱到考取功名那日?陆娘死了,他哪里来的银钱进京向人索功名?哪怕是将家中东西尽数发卖了去,来到京城也还需银钱上下打点方才走得通。”
婧柔闻言怔然失神,只觉得有股子说不上来的酸苦之意,竟是比看到方生葬妻时更要难过了。
“你看这方生的结局,他开了私塾教书去,可见也不是真的只会读圣贤书。”云清嫣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自己发上的白玉嵌宝簪,眉目之间再无一丝波澜“看着发妻日日劳作供读他二十载都不肯赚钱养家,等到陆娘死了才来自谋生计,这又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只是个自私而又会哄骗女子的白面书生罢了。”
“那小姐,他为何至死都不复娶呢?”婧韵酸涩的问道,此刻只想听个痛快彻底,也好掐了自己心中生作出来的蠢念头。
“他考得功名却没进京谋官,还在陆镇开起了私塾,陆镇的人便心知他此生做官无望。戏本里也说他教书只是勉强过了日子,还不如陆娘在时过得好,哪家父母愿意把女儿许给一个连聘礼都下不来的穷酸教书先生。如此也只好打上一世光棍,左右亡妻在前,倒也落个一世情系发妻的美名。”
左右亡妻在前,倒也落个一世情系发妻的美名。
听得这句话,婧韵放下了手中的璎珞,再也忍不住眸中的泪光水色,嗔怨道“好好的戏本,被小姐一说就没了半处动人的地方。”
“莫要哭,”云清嫣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丫头看来对方生陆娘这本喜欢得紧,如今自己这样一说无疑是破了她的幻想“有我在,来日你定不会遇见那白面方生,做了苦命陆娘。”
“小姐,奴婢怎的是这个意思了。。!?”婧韵急得胡乱摇着头,说着还涨红了双颊“奴婢可是要和婧柔她们几个在小姐身边赖上一辈子的,小姐可千万不要赶了奴婢走。”
正要再调笑她一二,谁知马车却猛地摇晃起来,前后颠浪之下若非婧韵眼疾手快,恐怕这会她的额头就要肿起来了。
婧韵稳住身形后正要朝着车夫开口发作,却被云清嫣用眼神示意着住了口。
“主子,小的该死!”马车外车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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