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的反对,同意了她和林阡将即日准备起身前赴和谈,那时,李君前是最瞠目结舌的,叶文暄次之……
唯有柏轻舟支持,她也在殷乱飞走后,坚定了林阡去的决心:“主公,去。其一,可向朝堂直接传达硬气,给民众普及主战情绪,其二,战狼也该有苗头了。”
“然而和州、六合……”他是战将,一刻都不该离开前线。
“主公若去了临安,金军去的,又何止‘使节’。”轻舟笑着提醒,别忘了,仆散揆发起这战斗虽是要灭宋,初衷却是阻碍他林阡伐金,仆散揆更怕林阡真的控制住南宋朝堂,就像当初抗金联盟最怕完颜永琏僭越称帝。
林阡不在的这几日,和州、六合一定不会发生大规模攻击,因为金军的主帅必然也一样不在。
“还是轻舟看得深远。”他点头,终于同意。
心事重重地从帅帐回到伤兵营,吟儿早已收拾出了几个包袱,一副连夜就走的架势。
“休息一夜,明日启程。”他按住吟儿的手。
“胜南,我想……”吟儿满脸欣喜,摇头立刻要走。
“说什么永绝后患,你云烟姐姐若在场,吟儿绝不可能表明态度的。”他轻抚吟儿头顶,洞察之际,直言不讳。
“就算朝廷给她‘主和’的压力,我也记得她八年前说过的。”吟儿的眼一瞬变得清澈,“我们三个,永远同盟,到哪里都是同盟。”
什么谈靖郡主,什么叶夫人,分明是我云烟姐姐!是我们这场命途不可或缺的盟友!
是她教会了吟儿,珍惜一个人的方式是包容他的过去,是她给吟儿看到了,“有时候,爱是想对方过得好,在不在一起都其次”,是她将愿意为她当一个隐者的林胜南坚定推向了纵横天下的林阡,“无家亦有天下,吟儿,这就是我们的男人,这就是饮恨刀林阡。”是她在狠心离去的那一瞬暴露出她的舍不得,“傻吟儿,其实我不知多么羡慕你,胜南最孤独的地方,永远都是战场,幸好他能有你相伴……”
虽然林阡早已与吟儿叱咤天下,可又怎会忘记那时候的林胜南,那时候的家,那时候他还能带着孩子气对一个女子说:“嗯……好……那你欠我一个丰都。”那时候那女子陪着他辗转了大半个南宋只为了抚平他心中的悲郁:“若是你答应我,将来再也不要遇事就想不开,我宁愿折了这支箫。”那时候他发现,平淡就是幸福,细水流长的感情一样炽热,他不止一次想要为她负尽一切:“何必去管何时何地,林阡只知此时此刻。”那时候她怕他失去她以后感到痛苦,竟还做了剑穗隔空开导他:“其实我们只是分开了,可是谁都没有失去。我们不能共度一百年的人生,可是我们的一年,就已经如同别人的一百年。”
她陪着他走过最艰苦的时候,可是她离去后才是他最生不如死的时候,那段时间吟儿不记得林阡有多少次躲在角落夜深人静想念她偷偷地哭,说出去谁会相信那是抗金联盟的盟王短刀谷的主公?以至于病了倒下了梦里面喊的也是她的名字,令她觉得“胜南可以少得了任何人在身边,独独不能缺的是云烟姐姐!”那个让他觉得安定、温馨、满足又贪心不足的女人啊,带走了他年少时候的多少快乐、幸福,温暖,“真好,我没有遗憾。”作为爱侣他们相互理解从未争吵过一次,唯一一句对不起也是分手的那个雨夜才说。那个雨夜他结束了她的漂泊而她杜绝了他对他人生的背叛,“好,我尽量不让胜南等太久。”
以身相许?以生相许!八年前他们三个人的时光,永不磨灭的誓言,“无论天涯或咫尺,共此江山刀剑缘。”
和吟儿成婚后的这七年,林阡与吟儿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合,早已将彼此视为一生挚爱、不可逾越的存在。然而,他心底终有一片地方是留给云烟的,他是林阡也终究是林胜南。稻香村里,叶文暄说“当初我被迫成婚”时他曾失神;河东初见,燕落秋说,“林阡……吟儿、云烟,皆是你的夫人吗?适才你生死梦境,念过她们的名字。”那是他难得一次重伤昏迷流露心迹。云烟,和吟儿以外其他女子,终究是不一样。
在幽凌山庄那三日,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永失吟儿的悲恸里,他却也曾留恋着莫氏小苑的旧地,希望能逆转时光回到八年前,珍惜自己不曾珍惜的人和事。那其中,不正有一个云烟?幽凌山庄,正是他和她最开始的地方。当年云烟说过的话,都一字不差,一颦一笑都历历在目。
尤其当“念昔闻因云烟”六个字重新冲进眼帘,瞬间复苏了仿佛尘封了许久的记忆,他正遗憾着物是人非,谁想她竟这样猝不及防地回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