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擅长做菜?”吟儿兴致上来。
“不,想不明白你在干什么,换做是我,杀了云烟还来不及。你倒好,直接把男人给推过去了?当真心里没有一点儿酸?我可不信。”西海龙边吃边说,筷子伸向这条鱼。
“你到不客气?懂不懂吃人家的嘴软!”吟儿赶紧打开西海龙的手。
“若没有,就是不在乎他。”西海龙探头过来,在她耳边语带邪恶,梨涡浅笑,活色生香。
“我只是……想让胜南遗憾少一些。”吟儿低下头,呆呆望着手里的鱼。其实早在看见叶文暻没死的第一刻,她就意识到云烟姐姐不回来的心更坚定了,所以她别无所求,只愿胜南和云烟姐姐能够好好地重逢一次,那才是真正的不虚此行。
尽管如此,吟儿也明白,说过“此生此世,绝不逆她”的胜南,比自己更不可能左右云烟姐姐的心意,那么,就求一个他俩单独相处、吐露真情的晚上也好。醋坛子打翻过不止一次的她,一直觉得云烟姐姐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毕竟她曾目睹胜南从平淡地爱上到狂热地爱着。
林阡许久都没有回来,打烊后吟儿独自给他留门,稍有不慎就伏在桌上睡着了,约莫快天亮的时候她被人推醒,还没来得及问林阡和云烟谈得怎么样了,便看见柳闻因一脸忧色,告诉她“林阡哥哥和西海龙一并回川蜀去了”。
“什么……”她还以为自己做梦,怎么可能回这么急,而且回的是川蜀?另外带谁不好带西海龙?
“是真的,西海龙有一头火麒麟,据说可以日行几万里,能带他很快回川蜀……但西海龙说,用来远行的次数不能多,每次只能载两个人……”柳闻因说的同时,焦急地将海上升明月的情报给吟儿看。
吟儿一目十行,惊得直接站起却手脚发抖,原还觉得寒冷的天气忽然直冒热汗,此情此境,哪可能再去关注儿女私情,她知道接下来就连半刻的休息都不能有,原定她随林阡一起打的仗只能由她一个人代替他硬扛:“回和州,备战!”
思及林阡近期频繁走火入魔,她却苦于必须留守东线去不了他身边、惜音剑不能对饮恨刀发挥作用。斟酌再三,不仅莫如和柳闻因要火速返回川蜀,柏轻舟和樊井只怕也要历经好一番动荡了:“闻因,你们回川蜀的途中,若然经过襄阳见到吴仕,先把他绑了。”
连日来,赵淳对勇悍者不论出身厚加激犒,一时间襄阳全民皆兵人皆思奋。
“襄江多滩碛,完颜匡意欲南渡,必令人实测水速,赵公可驻军防守沿岸,见虏至,便远射。”冬至过后,陈旭便帮赵淳防患于未然,任何机会都不给金军留。
不过,天久不雨,江流日浅,金军南渡的难度愈发降低。据此,赵淳的幕僚如赵万年等人毫不停歇地修造武器,储备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同期,徐辕收到林阡交代给他的为莫非平反的任务,在盟军中先行试探时却遭到李思温等红袄寨将士的抵触,为防军心有变,只得暂时作罢。
十一月廿四,完颜匡率众从安阳滩过江,遭遇南宋防滩弩手并射,金军付出极大伤亡。恼羞成怒的完颜匡誓不回头,殒身不恤,连环拔寨,最终强行攻破襄阳外城,包围襄阳。彼时金军总数已达二十万,守城宋军仅仅万余,虽有威力巨大的新型火器霹雳炮为恃,但由于一则敌军以多欺少、持续打击,二则外援全遭阻滞、唯能坐吃山空,襄阳形势危殆,难免军心不稳。
“人心不固,难以久守。”赵淳见状,命人用土填塞城门,展示死守决心,与此同时,采纳陈旭计策,扰敌以攻代守,“趁金军新至、营垒未定,派兵攻击袭扰。”廿五,徐辕率义军六千余人劫烧金寨,迎见金军在江岸上驱赶人畜,当即登岸迎战,救回百姓千余口。当夜,越风又以千人出南门劫寨。廿六,穆子滕、彭义斌往城西北江与金军交战,大获全胜更夺得数只金军载粮米船。
进退两难,完颜匡难免惊呼:“赵大喽啰摆布得好,每出勇士,不知从何处出来,这城如何打得?!”
襄阳保卫战进展数日,教徐辕看见了什么叫勠力同心同仇敌忾,不管是姓旅、姓裴的官军将领,抑或姓廖、姓路的茶商义士,均与盟军一样出力良多、战功累累。最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原来廿四那晚,小豫王曾是完颜匡的先锋之一,由于正面渡江受阻、辗转绕到侧面,反而和二线的段亦心撞了个正着,那时他成功跋涉过一处守军稀少的浅滩,对着尚存居民的宋寨势如破竹,没想到会重逢段亦心,怎能不觉双喜临门:“段姑姑,您还活着!?”
“小王爷,听我一句,金宋之战,你我都别参与杀伐,好吗!”身后的弱小,死去的吴越石磊夫妇,都驱使着段亦心挡在了阵前守护。
“段姑姑……”小豫王意料之外,刻不容缓,只得哀求,“姑姑,让我立个战功吧!我迫切需要这先登之功!”只要段亦心让道,他或能趁虚而入,一举夺下襄阳也说不定?!
“不行!!”段亦心斩钉截铁提刀携剑。
“我总以为,齐大人的心不向着我,司马隆高风雷皆头也不回,谁都不肯光耀我豫王府,可无论如何都还有你……”小豫王眸子里平添了一丝浑浊。
段亦心心念一动,好像想起了山东之战她说过的——
“也许将来我也会站到宋金对峙的大战场上,那也一定会是以豫王麾下的名义而不是曹王的麾下,这个界限必须要明。大义小义?也许终有一日曹王会危及我主性命,那时兵戎相见难道对旧主倒戈相向?……尤其在这种,他们所有人都已离开、再不肯回头的时刻,我就更不能放弃。”曾经的誓言,如阵前纷乱的黄沙,重重地砸在脸上,打得她身心生疼。
一失神,便看小豫王急不可耐,气冲冲抽出刀来:“段姑姑,原来我看错了,你还不如齐大人!?”
大战在即,主仆二人,谁料竟也理想殊途?兵戎相见,她武功远在小豫王之上,自然几回合就将胜负游刃:“小王爷,求您听我!齐大人一定也希望您听我!”
“我不能教齐大人白死!”小豫王兵败之前,如是咆哮,涕泪飞扬。
清晨,徐辕在长江边,感谢段亦心宁可不尴不尬地存在,也要无悔无怨地保护民众。
“不用谢,天骄,我是个固执的人。”段亦心坚决地说,她的决定不会更改,“我会说服小王爷。”
“唉,可惜,要说服红袄寨相信你,就像要说服他们接受莫非,一样难。”徐辕望着她背影,苦笑叹息一声,正准备离开,却收到飞鸽传书,应是来自新惊鲵。
展信看时,本还淡然,就算林阡生死未卜他也能强装淡然,然而接下来信上的内容却如美梦后的噩梦、晴天里的霹雳,令他才刚看一半便眼前一黑心口堵塞,强装不了,无法淡然!他艰难地俯身在船头,想吐却吐不出来,模糊地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狂风乍起顷刻就摇晃就碎,不经意间他和倒影一样泪流满面,悲哭之余浑然不觉几人经行几人诧异几人驻足。那时那刻,真有种天塌下来的崩溃感,寒雨中满江遍地四面八方到处是失去了色泽的落叶,许久,徐辕才对着上前的陈旭惨呼一声:“将星陨落!主公他断了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