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儿的媳妇儿,应当是,熙秦吧。哈哈。”获悉前线又有衅端,金陵逗留不了几天,这阵子相处,她对这个未来儿媳很是满意。
“都别打了!”吟儿撸起袖子,你们仨真是欠收拾,“把板凳搬过来!娘亲给你们讲故事了!”然后给兄妹三人讲了半晌的孔融让梨、王泰推枣等故事,还让他们背诵复述。
三人果然又玩在一起,其乐融融,倒把厉战和兔子冷落。
“凤姐姐,一两岁没什么记忆,这么早就教这些?”金陵笑着摇头,“可别揠苗助长了。”
“记不得人和事,但是应该能记得些观念吧。”吟儿自有教育观。
“好了,都饿了吧,来,干娘给你们好吃的。”金陵招呼孩子们过来。
吟儿看见彭辂、王喜,想起周虎、毕再遇,同是官军,云泥之别,因此觉得担当、是非观,务必从小抓起。
其实她更愿意和孩子们呆在一起,去万尺牢是既求之不得、又心乱如麻。所幸,父亲现在不认得她,愿意在她的支撑下艰难地把汤药咽下去。每每看他时,她都得装成对凌大杰的白眼视若不见,待关上牢门后转了个弯才长吁一口气。
听闻林阡新至青潍,战无不胜,顺风顺水,吟儿这边,对于彭辂的审讯,在金陵走后的两日亦有了初步进展——吟儿虽认定了林陌是真凶,但潜意识觉得川军高层也有小人,因此除了问“林陌到底允你什么好处”也没忘“杨巨源到底和谁有仇”,那天她给彭辂的一巴掌起了关键作用,浑噩如他一天天心理防线失守,无意间就对吟儿说漏了嘴,说杨巨源是自取灭亡,谁让杨巨源不依不饶要搞安丙,结果搬石砸脚了吧。
“安,安丙……”吟儿咋舌,还以为自己听错。越调查越发现,原来杨巨源和安丙之间早有积怨,不浅得很!
另一厢,安丙纠集人马部署兵变,越着急,马脚越多,不是没有官军首领直接向吟儿谏言,安丙图谋不轨,心思昭然若揭。
甚至,有关“当初安丙刻意策划曹王被王喜抓给吴曦”的言论也适时地蹦了出来!
一时之间,吟儿脑海中的情节翻江倒海:杨巨源确实曾对他不在安丙奏报朝廷的功臣名单上的事耿耿于怀;王喜那样龌龊,安丙却时时刻刻保他,实在很有问题;“川军存私”,林阡临走前也不止一次提点过她。
最让吟儿感到心悸的是曾经戴宗跟她说过,武休关前,金帝对安丙的秘密约谈尚未发起,安丙就已知情和早做准备,很可能是因为安丙在金帝那里有细作;可这么重要的间谍,安丙却据为己有、将盟军蒙在鼓里……她当时尽可能往阳光的那一面想,说戴宗先生您想多了,金帝可能事先和安丙不正式沟通过……
然而,褒斜道上吴曦让手下秘密安排震天雷给林阡林陌去踩,这样的绝密计划安丙又如何获知?安丙当时对她说:“吴曦手下出了内鬼,当前就在褒斜道上。”她蹊跷地脱口而出:“我方有细作在吴曦那里?我怎么不知道?”安丙支吾:“对,是今日才搭上线的……”
是吗!她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安丙的话?!
当时,因为满脑子都是救父和夺回惜音剑,她忘记去考虑王喜是否就是那个细作!如今串联,王喜根本从头到尾就是安丙的那个私人间谍,这也吻合了“安丙刻意策划曹王被王喜抓给吴曦”……那他安丙就太可怕了,先吞了杨巨源的功,又灭了王喜的名!
可吟儿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可疑,为什么这些言论不早不晚,蹦在目睹过吟儿对曹王父女情深的节骨眼上?虚虚实实,是是非非,纷纷扰扰,教她走出万尺牢时心事重重——短刀谷的布防还得教风鸣涧抓紧,安丙具体是什么动静也得仔细分辨。
吟儿对安丙,在这里是有两难的。当然了,很快她就没必要苦恼了,这晚刚回锯浪顶,就有杨巨源麾下一个失踪已久重返人间的亲信痛哭流涕地扑了上来:“主母,您可要为咱们宣参报仇,杀了安丙那奸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