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生机……
泽叶与维心终于都上得前来时,寒夫人已经断气多时,自是连多一句话都没有留。
寒泽叶紧抱住母亲尸体,一霎仿佛什么希望都没有了。是啊,自己就是为了这个人才篡夺,才争权,才浴血奋战,现在她死了,还是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死。岂能不绝望,岂能不恐惧,岂能不迷失?!
他们这些人啊,从来都不知道,越是为了谁,就越伤害谁……
江维心亲眼看见寒泽叶眼神的逐渐黯淡,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寒夫人的以死偿命,教江维心不可能再对寒泽叶赶尽杀绝。从来都与寒泽叶私交甚好的百里笙,跟他并称了这么久的九分天下,见他今日丧失了斗志落到如斯田地,哪里可能不动恻隐。加之寒家本就属于林家军,林家军又怎可能对破残到这个程度的寒家致命一击?苏家还在眼前,更该保存实力,极力面对。
于是,都选择放了寒家一条生路。
可惜,这条生路,还是被苏降雪的兵马压向了死亡之谷。
九月十八,迫近死亡谷,寒军孤立无援,完全处于崩溃状态、粉碎边缘。
寒泽叶斗志全无,一蹶不振,寒家四圣个个都负伤在身,对凝聚军心根本无效。
形势危如累卵,便即此时,竟还发生寒家四圣的互相敌对。
不是巧合,是水到渠成,是理所当然。因为败军之将,最容易把误会深化,把简单复杂——
寒家四圣:戴宗、郝逍遥、聂梓岚、闫砜。平日都是寒泽叶的得力干将,向来勇猛无匹,百战不殆。
然而就在寒泽叶兵败之后,闫砜首先跳出来对戴宗提出罢他的权,理由是他掌握了最大的权力,却不能最保护寒泽叶;闫砜的异议,随刻得到郝逍遥的响应;郝逍遥生性张扬,把闫砜的异议四处宣传,迅即对戴宗的不满就在寒军中传开;终于聂梓岚忍无可忍站了出来,指出郝逍遥此举是唯恐天下不乱,说郝逍遥的四处叫嚷分明居心叵测。
聂梓岚指郝逍遥居心叵测:“平时作战不卖力,一旦有人喊罢权你就立即响应,你不是苏家安插的奸细是什么?!”
郝逍遥大怒:“我是苏家奸细?老子我为义军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小子生出来了吗!?”
聂梓岚冷笑:“谁都不否认你是元老,但你也可以是一开始就被安插在我们之中的,来的目的就是制造内讧。越元老的奸细越可怕!郝逍遥我观察你已经很久,你从来都是在可能有内讧的时候才特别卖力!”
“我制造内讧?我何时制造过内讧?”
“你不止制造内讧,你还妖言惑众!前日众将还在与苏降雪殊死搏斗,是你在最紧要的关头说我们必胜,才使得我们有所懈怠被顾震破阵!这件事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我说必胜,只是鼓励军心,这也有错?!”
“你就是别有居心,妖言惑众!”
郝逍遥只因自信心膨胀,就被聂梓岚误会成妖言惑众,实在气不打一处来,随口就反咬聂梓岚:“别有居心的是你聂梓岚吧?你看如今中立势力一个都不肯出手相救,就是你干的好事!是你把我们少主夸了个天花乱坠,在他们面前给少主招仇家。”
聂梓岚也实在没想到自己明明为了寒泽叶好还被说成为他招黑,平时处变不惊如今气到咯血。
聂梓岚和郝逍遥的互咬没有减缓戴宗和闫砜一丝一毫的矛盾。
这一厢聂梓岚和郝逍遥不可开交,那一边戴宗和闫砜哪里能够平心静气,闫砜一直在要求戴宗谢罪实在有动摇军心之嫌疑,戴宗眼睛本来就长在头顶,大怒说若是你来当四圣之首恐怕寒家都不可能有今日实力,口吻又的确像极了功高盖主……
结果谁也看不出来到底谁是敌人谁是友人了。寒军中四圣各有拥趸,所以人人都想发话,人人都有支持的对象,一瞬间本就崩溃的军心散得更加厉害。表面和内在都一样混乱。
加之此时苏降雪将他们后路封死,寒军本就已经陷于绝境。如今还内部大乱,足够焦头烂额。丧失了斗志的寒泽叶,恢复之时根本不知如何来控制寒家这四圣,也更不知如何去对战苏降雪。
他们都疯了,他也没办法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