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直都活着——然而现在,贺若松打破了这种格局,死在了短刀谷的万尺牢。
况且,贺若松是自杀,自杀在这个林阡需要他为陷阱诱导银月露馅的关键时刻!
直觉,贺若松的死,跟银月有莫大的关系。
事实上,林阡设计把银月引向贺若松的同时,已经做好了全面充足的准备,在贺若松所在的万尺牢加强监视、防范,只等着银月上钩。凭银月的行事作风,不会立即就去灭口,所以林阡也一直在等,等她终于为了自保而去下毒手的时候,被埋伏在侧的一干高手捕获。林阡胜券在握,贺若松并不会有任何风险。
然而,纵然是林阡,也不曾想过,贺若松会选择自杀!
“不,不可能的。爹他……说过要陪我过一次生辰的,怎么……怎么会,怎么可以失信……”兰山伏尸恸哭,一度情绪失控。
更令林阡觉得棘手的,是所有埋伏在侧的人都说,这些天来,没有一个人去见过贺若松,除了专门给贺若松送饭的兰山——但兰山,当然不可能是银月。兰山也更不可能,逼迫自己的父亲自杀!
那么,银月又是怎样隔空就唆使贺若松自杀的?包括林阡在内,所有人都想不通。
却还是被银月从眼皮底下成功逃过了一劫,林阡心中有数,聪明灵活谨慎如银月,在细作之中凤毛麟角,不愧为控弦庄庄主!
期间,落远空重新与林阡取得联络。银月果真已经传出了针对沈家寨的指令,但这一回控弦庄因为实力亏空而不予出战,如此一来,才未加重事态,既然外敌不插手,只需安内即可。
纵然如此,银月在林阡心中的地位,已经胜过贺若松和薛无情,达到了“不得不除”的地位!待他处理了沈家寨之后,势必将要对银月处之而后快。
“依然,我已命泽叶和听弦将李郴送回黔州,你且暂住在兴州,待局势稳定了再回去。阿杰他,也将被我接来。”林阡对沈依然母子,关怀备至有如往昔对陆怡。沈依然的遭遇,却比陆怡更惨,至少,当初铁云江是那样善待陆怡。
面无表情的沈依然,听到这里,嘴角划过一丝微笑,点头的同时一颗眼泪就落了下来:“阿杰……他真可怜,他不知道,父亲是谁……”
吟儿着实怜悯沈依然,但明白她真就是这场枝节的罪魁祸首——若非当初她遮遮掩掩对林阡隐瞒实情,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这种乱局!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时已晚了。西线边关刚刚安定,南部边陲又累林阡再操份心,吟儿心中,自然生疼。
所幸为林阡分忧的人从来不止一个。表面上,寒泽叶和辜听弦是奉命将李郴送回去,实际却是要帮沈依然重新聚拢实力,并跟大理傅云邱、贵阳林美材一起,尽快地形成对边境沈家寨的全面控制,绝不会准许单行卢潇贸贸然向对方动手从而在边荒掀起祸乱。接下来,林阡亦会派遣更多的精锐,和他心中的寨主人选去平定乱局,尽可能在金人作动之前,扑灭这场内战之火。
林阡心中的寨主人选,一直以来都是沈依然,但如今,她显然不足以自立,故而与众谋士商议之时,林阡曾数度扼腕,沈依然可算是他一手栽培扶植,和吟儿是同时期成长强大的,“可惜的是,终究较之吟儿,少了几分魄力。”今时今日,沈依然相较吟儿,可谓是天壤之别。所以日后究竟立谁坐镇黔西,着实是件令他头痛的事,而此刻,黔西当地若无人可以压住单行和卢潇两个人,非得由他林阡亲赴一次边境不可!
“泽叶是第一拨,致诚隔日动身,我随后就到。”原本林阡是这样授命,孰料祝孟尝那家伙冲到锯浪顶来,不由分说要代替杨致诚出战。
“且不说你刚从龙州回来需要休整,你新婚的妻子不要管了么?”林阡摇头不允,又好气又好笑。
“主公也刚从龙州回来,没见主公说休整,再者主母现在身怀六甲需要主公,可别打完仗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好大了!”祝孟尝嚷嚷,阡和吟儿相视而笑。
“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林阡听出他意念坚决。
“唉,我这才知道美女娶不得!现在真是羡慕死致诚了,虽然杨夫人她五大三粗的吧,可一走进人家家里,什么东西都收拾整理得好好的,做得一手好菜,心灵手巧没话说!哪像我啊……现在躲她都来不及!”祝孟尝发自肺腑地只说了一个例子,那洛轻舞刚为人妻子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干,所以把先前遣散走的几个侍妾请回来做菜,吃的时候却还是大小姐做派,像肥肉这种自己不吃的全都挑给侍妾吃,祝孟尝只是好言说了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已,洛轻舞就哭着闹着要回娘家去了……
“孟尝……我对你不住。”林阡叹了口气。
“不,不关主公的事,是我自己,没能抵得住诱惑!”祝孟尝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就只想对主公请战,把我往外面调,越远越好!不回来才好呢!”
“哎!百无禁忌!”吟儿赶紧地,“不吉利的话怎么能说!”
“孟尝,此战不同以往,需要心思细腻的人去应付。”林阡正色说。
“我,我可以心思细腻!”祝孟尝抹泪说。吟儿于心不忍:“便让祝将军去吧……”
“也罢,你若坚持要去,就跟随我一起。”林阡思忖片刻,才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