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哈哈哈哈。多年没有这么痛快过!”肖忆大笑,对天振臂,“游仗剑!你小子看到了吗!这一仗打完了,榆中的叠阵赢了,无愧于你游仗剑,无愧于我上梁的弟兄们……”突然间身子一晃,一口鲜血呛了出来,精疲力尽整个人坠在马下。
那时他神智还清醒着,转过头,可以清晰看见钱弋浅被乱马践踏成烂泥的肢体,还有上梁军与之无异狼藉凌乱的血肉,以及叠阵内外榆中兵沉默的断羽残枪……肖忆呆呆地看着他们,咧着嘴继续笑,眼泪也禁不住笑到嘴角:“也无愧于过去……咱们所有人……随寨主一同犯傻犯浑的日子……”
十一月中,定西县境全是如此,车毂交错、短兵相接,自群山初醒、朝云铺岫,至斜晖脉脉、落霞飞掠,夜以继日无断绝。
果然不出越野所料,林阡的恢复能力比洪瀚抒好不了多少,临阵拼刀常常是不到一百回合就落去下风,即便全力以赴也不可能是越野对手。不过五日功夫,越野对白碌唾手可得。林阡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加之后方榆中出事、凤箫吟失药,虽不至于彻底影响心理,也必然要再令他战力折扣。
公平比武赢林阡的蠢事,只有洪瀚抒才会干。
既然林阡伤势严重,要拿白碌本是轻而易举,何以五日之内,越野还没到手?这就多亏了古洞庄的沈钧沈钊两兄弟。沈钧便没话说了,林阡交给他打的仗他还从来没打失手过,十大几座营寨,守得是固若金汤、无懈可击。沈钊呢,最近也是特别卖力、越野最看重的心腹章邈,对着沈钊的地盘打了五天愣是没能抓到一个俘虏,章邈自己,和沈钊在堑壕里肉搏了半夜竟还负伤回来,前所未见。
若给越派人物排个战力榜,前三肯定是穆子滕、章邈、宋丞,游仗剑和肖忆勉强前十,古洞庄的沈钊沈钧?听都没听说过!作为武功直追穆子滕的悍将,章邈在越野与完颜永琏的对抗中起到过举足轻重的作用,孤身一人打败过完颜永琏麾下的中都军百余人!怎生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纠缠这么久还没赢?
“怎么回事?”越野蹙眉,不解。
“沈钊,那小子疯了!”章邈怒气冲冲。
“嘿嘿。十一月注定不是好月份。”吟儿把林阡的头裹得跟粽子一样。幸好那流矢只是擦过了脑袋,否则盟王伤人脑筋的脑筋就没了。
吟儿嬉笑着帮他包好了,因他数度败给越野而调侃了起来。
“去你的!死丫头!”林阡笑怒,以前他败给哪个不该败的,都会说那个月他运气不佳,结果很凑巧都发生在二月,现在……赖也赖不掉。找了个镜子照了下,真是不伦不类:“哪有人这么裹伤!!上战场别把敌人笑死了!”
“就是要笑死敌人!”吟儿笑呵呵地托着腮看他,“说不准你就要这样打败越野呢。”
“借你老人家吉言。”林阡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敛了笑容,正色柔声,“今天感觉可好些?”
“嗯,所幸阑珊她也在陇右。神医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吟儿笑。前几天她因为失药而病倒,亏得越风在离开白碌之前把阑珊的行踪告诉了她。于是瞿蓉和闻因代吟儿去请了阑珊来。见一时没有药材,阑珊为她针灸祛热。
“如果是越野干的,那他真的太过分。”林阡心知,前几年的越野,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等事,以害吟儿来伤自己,卑劣得无以复加。近墨者黑,更胜于墨。
“对了,闻因和瞿蓉都说,沈钊立了功?还把章邈给砍伤了?”吟儿半信半疑地问。
林阡点头,叹了口气:“沈钊与章邈之间,有夺妻之恨。”
吟儿一惊,神色骤然变凝重:“谁夺了谁?”
还用问?越野的红人,和落魄的沈氏,谁能夺谁?
“沈钊的妻子,被章邈强占,不堪受辱,投井自尽。”林阡说。
吟儿啊了一声,意想不到:“有这样的前尘往事……”
“那时沈钊和他的妻子才十几岁,章邈却已经三十多,只一次酒宴看中了她……后来的事却大事化小。”林阡叹。
“如此义军和官军有什么分别。”吟儿红着眼圈,“难怪……瞿蓉总跟我说,沈钊不给半点回应。竟是这样的……”
沈钊,表面看大大咧咧没有烦恼的一个人,瞿蓉喜欢的该是他的风趣和笑容吧。林阡不说,吟儿都不知道这个人年少时就经历了丧妻之痛。
“这也是我不希望你去干涉的原因。”林阡说,“沈钊曾在他妻子坟前发誓,此生仅有她一个妻子,再不续娶。有生之年,一定会杀章邈为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