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而是红袄寨,不能一直视他为核心——
那个制衡着邪恶私欲和零碎党派的绝对力量,短暂是他林阡自身,但不会停留于他,将通过他过渡到“兄弟之情”与“抗金之念”。抗金之念俨然回来了,待收回这个破坏了兄弟之情的杨鞍,就是那最理想、最完美的状态。他对徐辕说过,最理想的状态既然存在,为什么不去努力达到它呢。
然而这条路空前艰难,难到正邪难辨,清浊难分。
短刀谷的内乱历历在目,父亲的经历尤其惨痛,林阡甚至已经预见到日后的骂名和罪责,却想不到越野山寨的教训和黄掴的离间,使杨鞍过早地、片面地将他想岔——
谁能料,最不了解他的人竟成了鞍哥呢。日后的骂名和罪责,是鞍哥最先提出来的?争如林楚江不可能想到关乎党派之争最反对他的人是徐子山(注:徐辕父)。
杨鞍质问林阡的那时那刻,恰处于这个由他身上过渡到兄弟之情的节点。任何人,理解只差一点,就真会误解他在吞红袄寨。
可叹盟军和红袄寨的交融,在鞍哥那里,阡还来不及完全证实。只让鞍哥看见了,腊月廿九叛变的后果以及帅帐相杀,竟演示出了盟军借着叛变之罪对红袄寨的倾轧……
鞍哥诋毁中的一切,换个角度可以尽数成立——没错,现在都还是林阡党羽吧?
没错,在妙真刘全澄清事实之后,林阡已经与徐辕商议如何处治杨鞍,就是指阡已经介入了红袄寨了。那日与鞍哥重相见,林阡率领着所有兵将到场,俨然就是红袄寨的寨主。难怪杨鞍会说,我宁愿这是示威,也不愿这是示好。
他那时没反驳杨鞍,其实就是在等答复,如果所有人都跟杨鞍一样的想法,那他的计划失败了,失败在最不该失败的时候,红袄寨分裂定了。山东之战没必要再打,他带着他的盟军,从何处来,往何处去。一则红袄寨认定他变质了不再信他这个兄弟,二则红袄寨的抗金之念已经被权位之说腐蚀。
即便金人撕毁过信约、红袄寨不大可能降金,但一旦想到越野山寨的结局,权衡之下,很可能觉得“越近越是敌人”,把变质的林阡树为第一大敌,或真可能别无选择暗合金人,或就是赶走林阡并对宁死不降。
一线就众叛亲离,一线却众望所归。
那时他其实不代表生路,所幸他们选择了他。
当时的前景是不清楚的,其实到现在前景一样不清楚。
但分岔路他们既然愿意跟他走,证明红袄寨的抗金意识远胜陇陕。他的目的达到了,红袄寨已经不在那个失去凝聚力的特殊时期。
而既然杨鞍没有变节,他自然要让杨鞍回来,兄弟情义还在,一直在。杨鞍是兄弟情义最好的证明,非他不可,也缺他不可。
抗金之念、兄弟情义一起回归红袄寨的现在,就是他开始抽身的时候。司马隆打伤他,焉知非福。
内患的解决已现出曙光,昼与夜交替却极尽煎熬——
便在这三月初四的黎明,传来西部战场告急、刘二祖郝定地盘全失,他们若战败退到阡身边来,完颜永琏俨然不再滞留;少顷,又闻南部战场凌、岳夹攻扇子崖,中部这司马隆高风雷亦蠢蠢欲动,这明显是受到王爷胜战的鼓励,却也是战势的水到渠成。
无怪乎所有人都说,宋军翻身希望少得可怜。
林阡也不得不承认,表面看来,确实是。
是以对吟儿说,打不过就继续跑吧。